苏梁浅和苏倾楣同乘一辆马车,马车内,被捆绑住的苏倾楣不住挣扎,被堵住的嘴巴,也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看着苏梁浅的眼神,更满满的都是愤恨,还有祈求。
苏梁浅没搭理她,苏倾楣就闹出更大的动静,然后不停的将嘴巴张大,似乎是想要将嘴巴里塞着的让她不能说话的布条吐出来。
苏梁浅将苏倾楣嘴巴里塞着的布团拿开,苏倾楣长长的吐了口气,然后深吸了几口气,着急忙慌的对苏梁浅道:“你——你不能带我入——入宫。”
苏梁浅也没回应,苏倾楣调整好呼吸,靠着后面的座板,继续劝服苏梁浅道:“我是为了你好。”
苏梁浅挑了挑眉,苏倾楣继续道:“那些人他们自己都承认了,这次的事情,与我无关,是他们嘴馋,他们就是平民,不,连平民都比不上,她们哭哭闹闹的,无非就是想要更多的补偿,只要给他们银子,你有的是银子,我也可以出一部分,只要给够了银子,就可以封住他们的嘴,他们不会将事情闹大的。”
“至于其他人,像周大人等人,他们也不想担责任,你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只要他们不上报,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闹到皇上面前,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说不定还会因此受罚因此失宠!大姐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苏倾楣的神色慌乱,看着苏梁浅的眼神,越发的急迫,还有期盼。
“说完了吗?”
苏倾楣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但见苏梁浅好像并没有松动,她又想继续说服。
苏梁浅见她没说话,托住她的下巴,苏倾楣拒绝挣扎,“你要干——”干嘛!
苏倾楣恼火,大声质问,话都还没说全,嘴巴就被布团重新塞住,苏倾楣郁闷的看向苏梁浅,更加剧烈的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为我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苏倾楣,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傻,这么天真?还是你觉得我好糊弄?你既犯下如此大错,就要负责,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皇上解释这事吧,还有你不知悔改的猖狂态度!”
苏梁浅眸色冰冷,盯着苏倾楣说完,向后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不管苏倾楣再闹出怎样的动静,她都没睁开。
将这件事压下去?怎么可能压的下去?
这次赈灾,她是出尽了风头,但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就等着她犯错,还有皇上的眼线,说不定皇上此时已经得知消息了。
她若是敢欺上瞒下,其结果就是自取灭亡。
为了一个苏倾楣?苏倾楣脑子有坑,她可没有!
而且,苏倾楣迟迟不发包子的缘由,她没说,苏梁浅可是清楚的很。
苏倾楣闹腾了半日,见苏梁浅一直都不搭理,终于安分。
马车到了宫门口停下。
苏梁浅让人给苏倾楣松了绑,苏倾楣的嘴巴也得了自由,张口就试图说服苏梁浅,想要让她改变主意。
苏梁浅听着聒噪的很,冷冷瞥了苏倾楣一眼,“你要再说话,我就再将你的嘴巴堵起来!”
苏倾楣慌乱恐惧,不甘愿至极,“姐姐当真就半点姐妹亲情都不顾念?二妹妹被你害死了,你现在又想要害死我了不成?”
“苏如锦和二姨娘,是被你和你母亲害死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她们夜里会来找你,苏倾楣,加上这八个人,你身上已经有十条人命了,就算是死,你也是死有余辜!”
苏梁浅一脸正色,看着苏倾楣的眼眸,却是冰冷的。
最不能让她原谅的,不是苏倾楣害死了八个人,而是苏倾楣将人害死后,毫无负疚感的态度,完全不将其他人的性命当命。
“我知道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我死!”
苏梁浅没理会苏倾楣,苏倾楣转而看向萧凭望,可怜巴巴的向他求助,萧凭望也觉得苏倾楣无药可救,而且他自己这里都头疼,不知道如何向皇上交代呢。
苏倾楣见没人理会自己,心中恐惧又绝望,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一路几乎是机械的被人拖着往前走。
一路畅通无阻。
胡公公见到苏梁浅,很快迎了上来,“苏小姐。”
苏梁浅直接说明来意,胡公公笑道:“苏小姐来的正是巧,皇上刚和几位大人商量完事,我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您要见皇上。”
胡公公进了御书房,很快出来,请苏梁浅进去。
苏梁浅率先进屋,苏倾楣则是被人拖着进御书房的,他们手一松开,苏倾楣就瘫坐在了地上,仪态尽失。
“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
苏梁浅最先跪下,周安萧凭望紧随其后,庆帝的目光正落在面无人色一身狼狈的苏倾楣身上,那打量的眼神,带了几分嫌弃。
“这是?”
东城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几个时辰了,苏梁浅直觉,庆帝是知道些什么的。
“微臣有罪!”
苏梁浅头抵地,虔诚的向庆帝请罪。
庆帝的目光,从苏倾楣身上移开,落在苏梁浅身上,本来就恐惧的快要窒息的苏倾楣,偷偷的舒了口气,然后向苏梁浅那样跪着。
她低垂着脑袋,将头垂的很低很低,调整呼吸,同时努力回忆着,自己在马车想好的应对庆帝的说辞。
“乐安现在可是北齐的大功臣,何罪之有?”
苏梁浅三言两语,将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目前已经死了八人,还有十二人病危,此乃臣的错!”
庆帝皱了皱眉,神色威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死了这么多人!”
他的声音微重了几分,苏倾楣吓得,浑身一颤。
跪在苏梁浅身后的周安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此事与苏大人无关,事发的时候,苏大人并不在现场,是微臣的疏忽!”
苏倾楣见周安帮着苏梁浅说话,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深,她唯恐他们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自己身上,抢在周安将事情说清楚前道:“臣——臣女也——也是一番好心!”
苏倾楣那个恨的,越是恐惧,她对苏梁浅的恨意更深。
皇上对此事分明一无所知,只要苏梁浅将事情压下去,她何至于遭这样的罪?
庆帝冰冷如刃般的眼眸,再次朝苏倾楣射去,紧接着胡公公道:“放肆,皇上让你说话了吗?谁让你插话的?”
苏倾楣恐惧到极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定,“臣——臣女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乐安县主的妹妹。”
苏倾楣之前并未见过庆帝,她以为庆帝并不认识她,报上自己的身份,哪想到庆帝当她不存在,根本就不理会,对周安道:“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苏倾楣心中不安,想要再插话,但看着庆帝一脸冷沉的样子,却是不敢了,就那样跪着,整个人身体都是摇摇欲坠的,就好像已经被押到了刑场的人,在等待着行刑。
周安道是,然后依着庆帝的吩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今日臣刚好就在东城,刚派粥没多久,苏二小姐就来了,带来了米粮,还有包子,肉包,说是给灾民的,这是好事,臣道了谢,让苏二小姐将包子发下去,但苏二小姐没同意,还说要吃肉包的人,得重新排队——”
“皇上,臣女事先并不知道,东城有那么多受难的百姓,臣女是想着,包子太少了,臣女那样做,只是想多争取些时间,让所有人都能吃上肉包,臣女完全是一片好心啊!”
苏倾楣现在是惶惶不安,她已经不能转动的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皇上怎么说,她都要咬死自己是好心。
好心办坏事,不知者无罪!
庆帝瞄了苏倾楣一眼,那眼神含着警告,苏倾楣瞬间老实,周安继续道:“那些灾民想吃肉包,只有重新排队,苏二小姐说了,先到先得,发完了就没了,所以那些人占了队后,根本就不敢再离开,但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苏二小姐都没有让人发包子。”
苏倾楣张着嘴,又要解释,庆帝一个眼神过来,她再次老实。
“这一个多时辰,微臣几次让苏二小姐派发包子,并且警告她,若是再不发,恐会惹出祸端,但苏二小姐完全不将臣的话放在心上,觉得微臣是危言耸听,无动于衷,还当着灾民的面说苏大人小气,米面又不贵,有银子也不给那些人吃口好的,当时微臣还与她争辩了几句,后来气不过,不想与她争论,就离开了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