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庆帝一副苏梁浅提,就让他如愿的亲和态度。
苏梁浅恭敬回道:“暂时就这些,若是有需要,臣女会向皇上提的。”
庆帝笑道:“你倒是不客气。”
他这话说的,并无半分生气,“你父亲呢?出身太低,不好听。”
出身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很重要的,庆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有意要借苏梁浅抬举苏克明的意思,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苏梁浅心里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让苏克明现在还在户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呆着,就已经是看在父女的情谊了,当然,也是她回京后,一方面是回来后一直有事,没来得及彻底收拾他,另外就是,苏克明现在还有点用。
庆帝要直接就升了苏克明的官,苏梁浅就是有意见也不会说什么,但听庆帝一副他给苏克明升官,都是为了她好,要她承情的口气,苏梁浅就很不爽了。
本来让苏克明占便宜她就不乐意,现在不但要让苏克明占便宜,还得她欠人情还人情,之后她还要看苏克明仗着父亲的身份得意忘形的嘴脸,还有苏倾楣的嘚瑟,凭什么啊?她是脑子有坑了才会答应。
苏梁浅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没表露出来,“臣女自然希望家父位高权重,臣女跟着水涨船高,说出去也好听,但在朝为官,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父亲他——”这些事,他一件没做。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庆帝之前还为此点拨她了,苏梁浅自然不可能将难听的话说明。
苏梁浅皱着眉,为难道:“若是要提拔父亲,自然要师出有名,臣女明白皇上的意思,但赈灾一事,关乎万千百姓,容不得一点失误,皇上让周大人协助臣女,按理,周大人要听臣女的,但周大人又是臣女父亲的上级,作为女儿,臣女若是不听父亲的,传出去就是不孝,产生争执更是,到时候若意见产生分歧,实在难办,定会耽误正事。皇上的一片良苦用心,臣女感激不尽,我们两个肯定不能在一起,倒是可以让父亲跟着太子一同前去泗水。”
上辈子,太子因为将别人肚子搞大一事,被废黜了,季无羡是季家的人,皇上就是有火气,也要收敛着些,夜傅铭是亲儿子,他也不可能打杀,到时候十有八九会将火气发到苏克明身上。
还升官,没罢免他就不错了。
“你倒是会揣测朕的心意,朕说一句,你就说这么多。”
庆帝这话,意味不明。
圣心难测,也不可测,揣测圣意,这是大忌,也是为君者忌讳的。
一旁的胡公公擦了擦汗,有些担心的看了苏梁浅一眼。
苏梁浅并没有像朝中的大臣那样,一副诚惶诚恐,唯恐大难临头的样,她看着庆帝,笑的自信又天真,“皇上不说臣女聪慧吗?皇上慧眼如珠,臣女怎敢在你面前藏着掖着耍那些小心眼?有一说一罢了!”
庆帝看着苏梁浅那机灵劲,就知道她是在拿这话哄自己高兴呢,偏她一脸真诚的样,这马屁拍的庆帝心里舒爽极了,庆帝也半点生不起气来,非但生不起气来,在看了苏梁浅半晌后,还开怀的笑出了声。
随着庆帝的笑,胡公公也不由深看了苏梁浅一眼。
果真是个聪慧激灵的,这张嘴,也是真的厉害,连他都佩服。
“你的顾虑不无道理。”
庆帝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就依你的主意,让你父亲去泗水。”
苏梁浅一脸感激,跪下谢恩,庆帝让她起来,一脸慈爱的嘱托道:“朕对你很满意,你这次帮了朕的大忙,朕给你记首功,定好好嘉奖你!还有十二,你带着他多学点。”
苏梁浅谢恩,回了慈安宫。
庆帝看苏梁浅离去的背影,有些痛惜,“你说,这么聪慧还机灵讨人喜欢的姑娘,赐给太子,是不是太委屈了?”
胡公公:“……”自然是委屈的,简直太委屈了,但这话,他不敢说啊。
后宫虽不得干政,但后宫之中,对那个位置蠢蠢欲动的女人是大有人在,对朝堂之事,都倍加关注,早朝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她们的耳中。
慧贵妃对苏梁浅越发的赞赏有加,而皇后,第一反应则是生气。
“该死的苏梁浅,居然擅作主张,就将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不识好歹!”
宫人前来毓鎏宫告知皇后这件事的时候,昭檬公主就和皇后在一起,相比于皇后的气恼来说,心愿得偿的她心情要好许多。
苏梁浅主持京中百姓赈灾一事,她说服庆帝,会相对简单许多,昭檬公主觉得,苏梁浅达到的程度,比她计划的还要完美。
一时间,昭檬公主对苏梁浅越发的喜欢敬佩起来。
昭檬公主正心情美好的感激苏梁浅的时候,就听到了皇后快一步的怒骂,她的样子捉狂的很。
“母后!”
昭檬公主皱了皱眉,让殿中伺候的人退下。
“母后没听刚刚的宫人说吗,父皇龙颜大悦,要嘉奖苏妹妹,这些东西都是死的,若是得父皇欢心,还怕会没有好处吗?而且苏妹妹还得了天下的民心,这两样,是银子买都买不来的,在这点上,苏妹妹比您有远见多了!现在苏妹妹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隔墙有耳,您说话当心些,刚刚的话,要传到父皇耳中,他定然不喜!”
昭檬公主看着气恼的皇后提醒道,心中在赞许苏梁浅的同时,对皇后生出几分无语的怨念,相比于苏梁浅来说,皇后实在是目光短浅,小家子气。
“那也不用那么多啊,你是不知道她母亲的嫁妆有多少,当年荆国公府,可以说是举了半府的财力,而且,就算是要给,那也应该事先和我们商量下啊,她说给就给,有考虑过我们的意见吗?分明就是不尊重我,也没想过你皇兄!”
皇后说起这些,更觉得心头滴血,一副肉痛的样子。
东西给就算了,让太子给啊,好处名声都成苏梁浅的了,皇后对苏梁浅,怎可能没有不满?
“还有,泗水那个地方多危险啊,你父皇怎么能让你皇兄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万一要出个什么事,不行,我得找你父皇去。”
皇后手放在胸口,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说着就要去找庆帝,被昭檬公主拦住。
“皇兄是太子,他做太子的这么多年,讨父皇嫌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像样的事情,做过一件吗?父皇有心历练他,让他做太子该做的事,母后该觉得高兴,说明父皇对他还没完全放弃!您去找父皇,您去找父皇说什么?这是父皇早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刚下的命令,您是要让父皇出尔反尔吗?您是觉得父皇对您的讨厌还不够是不是?您去的,现在就去,您不如直接告诉皇上,就说皇兄不做太子了,慧贵妃那里估计就在等着这机会呢。”
昭檬公主气的不行。
“还有,那些东西,是苏妹妹母亲的嫁妆,现在交到苏妹妹手上,是苏妹妹的东西,她处置自己的东西,做什么还要和母亲商量?再就是她和皇兄的婚约,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呢,也没说她一定就是太子妃,母后不要太想当然了!”
昭檬公主看着振振有词的皇后,脸臊得慌,她觉得,皇后这话说的实在不要脸。
昭檬公主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实在太过直白,皇后不乐意的,脸沉了下来,“你到底是谁一边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苏梁浅到底给你喝什么迷魂汤了!”
昭檬公主没理会皇后这话,继续道:“母后您就放心吧,北齐每年都会有水灾,不会有事的,而且皇兄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贪生怕死的,有危险跑的比谁都快,他就是去做做样子,这事父皇已经定下了,你们再怎么不乐意担心都没用,您还是去劝劝皇兄的,让他收收心,好好表现,还有就是,他这次是代表父皇去安抚民心的,不是去拈花惹草的,不该做的事情,千万别做。”
昭檬公主这样一说,自己也担心起来,她倒是不担心太子会出什么危险,而是担心太子做什么荒唐事,将皇帝还有皇家的颜面,丢到了泗水,到时候定然又是雷霆震怒,那去真的还不如不去。
“你怎么这样说你皇兄?”
经昭檬公主这样一提醒,皇后也担心起来,但她纵然是担心,也是不愿意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的。
“这事你要好好叮嘱皇兄,外面不比皇宫,宫里出了事,父皇为了皇室的颜面,还会替他周全遮掩,外面就不一样了,这事母后估计和皇兄说了也没用,七皇兄不是也一起吗?动身前,您找七皇兄谈谈。”
说起夜傅铭,昭檬公主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您一定叮嘱皇兄,千万别提苏家二小姐的事。”
昭檬公主一脸正色,让皇后都不由跟着重视起来。
皇后去东宫的时候,夜傅铭刚好就在,正安慰着愁眉不展的太子。
太子看到皇后,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迎了上去,“母后。”
皇后一看到太子这样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截断了他的话,“这是你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的圣旨,本宫去说,不但无济于事,还是自找没趣,你是太子,这是于你有利的事,你就别动什么歪脑筋了,收拾好东西,安心去吧。”
皇后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叮嘱太子的事,看着夜傅铭道:“老七,你出去等本宫,本宫等会也有事要交代你。”
皇后用的是命令的口气,她比夜傅铭长一辈,如此说话,倒也说不上错,但这般随意的态度,能感觉到,她并不怎么重视夜傅铭。
皇后按着昭檬公主的交代,把该对太子的劝都说了,然后又好生勉励了一番。
“你想想,老四为什么在你父皇跟前得宠,还有那么多的大臣支持你,不就是因为他做了几件屁大点的事吗?你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大家知道,你也是有能力的,看他今后还怎么和你争?”
皇后的一番话,听的夜向禹热血沸腾,“母后说的对,老四能做的,儿子也能做,还会做的比他更好,儿子一定让父皇刮目相看,到时候幕后和在慧贵妃他们面前,也能长脸,若是如此,等儿臣回来,母后可有什么奖励?”
夜向禹信誓旦旦,信心满满,但没几句话,就又原形毕露。
皇后见儿子如此有志气,心中十分高兴,又夸了几句,问太子道:“皇儿要什么?”
夜向禹四下看了眼,冲皇后眨了眨眼睛,“母后您知道的。”
皇后心咯噔一下,夜向禹这个表情,十有八九都是暗示女人,她瞬间明白过来,正要呵斥胡闹,又担心太子和她闹起来,惊动了外面的夜傅铭,去泗水也不好好表现。
“母后,儿臣知道,她是老七的侧妃,但儿臣心头实在念的紧,母后就成全儿臣吧,还有那苏梁浅,那么多的东西啊,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她她有将儿臣放在眼里吗?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的,说都不与儿臣说一下,东西没了,功劳也没了,儿臣实在生气!”
皇后刚刚因为这话,被昭檬公主说教了一顿,皇后虽然没反驳,但并没意识到错误的她心里是不服气的,这会见太子和她同一阵营,更觉得自己没错,两人同仇敌忾起来,说了苏梁浅许多坏话。
最后,太子重新将话题掰了回来,“母后,那苏倾楣——”
皇后暗骂苏倾楣狐媚,却还是应道:“好,要你这次在外不闯祸,好好表现,回来得你父皇的夸赞,母后就帮你。”
皇后心想着先将夜向禹糊弄过去,要到时候被闹的没法,那就和夜傅铭商量,让他将苏倾楣先让给太子玩玩,等夜向禹登上皇位再做补偿。
这对夜傅铭来说,是不亏的买卖。
皇后这边安定好了太子,两人又说了许多抱怨苏梁浅的话,皇后心里稍稍舒坦了些,才去找夜傅铭。
“本宫知道,你是个安分的好孩子,本宫一直都很喜欢你,也就只有你,本宫才放心。你这次跟着太子,定要好好保护辅佐他,回来后,本宫自不会忘了你的好处,将来也不会,但要太子出个什么闪失,本宫也定然不会轻饶了你,听明白了吗?”
皇后直视着夜傅铭,恩威并施。
“儿臣明白,儿臣定会好好保护辅佐太子,不辜负母后的期盼!”
皇后满意的嗯了声,转身离开。
夜傅铭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脸上依旧是悲悯亲和的笑,但那双眼眸,确实冰冷的,夹杂着森寒的算计和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