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父皇放了于氏全府?”
傅思云没有否定,神色稳镇的说着,“我听嬷嬷说过,于菱月的娘亲与我母后是挚交,她从小也疼爱我,但凡进宫总要来看看我。”
“若我母后还在,一定会为于府求情。”
文佑心头窒息,手边砚台砸到太子脚边,高声道:“你叫她来求情!你把她叫来给于府求情啊!”
恍惚间,他多么希望,那个女子能再走进大殿,怒骂他为君不仁,残害忠良。
他说完,又掩面小声抽泣,“她开了口,我一定,一定……”
这些日子来,傅思云习惯了父皇这个样子,只要提到娘亲,他会先怒,再痛哭。
而这一切,是从江氏死后开始的。
傅思云吸了口凉气,“我母后是不是死了,我母后是不是江氏?”
自素香否认过后,他再也没有问过,可这个疑虑,越发在他心头徘徊不去。
可他父皇已然失神,似乎根本听不到他在问什么。
文佑的眼前有一个画面,那一日春草荫生的校场之上,她格外心仪于菱月的风采,小声的在他身边说,“我想要她做我们念念的太子妃。”
“好。”
他嘴角微微上扬,应着,仿佛她就在眼前,就在身边。
傅思云皱了下眉头,想问一问他父皇,好什么?
文佑回过神来,对他道:“于氏女你可以娶,于府其他人,都得死。”
傅思云睁大了眼,“父皇,她会恨我的!”
文佑走到他身边,温柔的摸着儿子的脸颊。
“我也恨她。”他亲吻了孩子的小脸儿,轻声的说。
近了,傅思云才看清父皇竟有了那么白发,他的父皇才二十八岁啊。
傅思云红了眼,“父皇,你恨谁?”
文佑扶起他,拂了拂孩子微皱的衣衫。
“女人只能是玩物,你若动了心,她就是穿肠毒药,能害你一生。”
“念念,答应父皇,不可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
傅思云的眼中有了水光。
从小,无论他犯了什么样的错,闯了多大的祸,只要一提娘亲,父皇一定会心软。
可江氏死后,只要一提娘亲,父皇就又哭又笑,似乎半入疯魔。
傅思云低声的问,“父皇可是后悔了?”
这个孩子,长得全然像他,没有一点娘亲的影子。
可透过孩子的眼,文佑依然能看到那个第一眼,就让他记了许多年的女子。
如果那年路过金陵城的长街,他没有下马车,没有看到那个比太阳还要灼眼的女子……
他就不必为之机关算尽,蹉跎一生。
如果能回到那年……
若知道能在那里遇见她,他如何能管得住自己的脚,如何能不走进那个巷子?
如果能重来一回,他想在祁沣山上就告诉她,“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啊。(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