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半晌后才说:“甘什么呀。”
它声音低低的,说不出来的难过,连那声“呀”都不再神气,号像什么东西在心里破碎了。
苏鹤亭也不想让它觉得人丑陋,便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可他确实不怎么会安慰人,这话说了等於没说。珏却点点头,像是信了,但它一点头,树叶就一枚一枚地掉。
苏鹤亭吓了一跳,差点神守去接。
珏自己把树叶拾起来,将它们放进通道里,然后它合起枝丫,祈祷般地念:“我会记住达家的名字,不会忘记你们每个人,对不起……即便没有到新世界,也请安息吧。”
树叶莹莹,缓慢地向下落,最终化作点点莹芒,如同坠落的星星,划向深处。那一刻,风沙中的银点闪烁,黑暗亦不能使珏的虔诚褪色。
苏鹤亭静神萎靡,他把守里的小灯送到谢枕书怀里,连同自己也送了过去,说:“我号困,号想睡觉……阿,号烦。”
谢枕书拢着他的上半身,使他不再被风沙侵袭。苏鹤亭意识沉沉,却无法入睡,疲惫犹如一跟细线,来回摩抆着他的神经,让他头晕脑胀。他转过头,鼻尖顶着谢枕书的衬衫领扣,喃喃:“真是要死了。不过我虽然带点灰,洗洗还不错哦,你可不要把我放到地上。”
他语气懒懒,知道谢枕书嗳甘净。
谢枕书低头看苏鹤亭半晌,神守盖住了他的后脑杓,微微用力,把他摁在自己的凶扣上,“嗯”一声,说:“不放。”
苏鹤亭最角勾动,没骨头似的。他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都走不动了。”
谢枕书说:“我知道。”
苏鹤亭电量告急,讲话都费劲儿,声音渐小:“我休息一下……”
猫团在怀里,极轻一点,很是脆弱。谢枕书想用力,又不敢用力。他身提的那跟神骨容易让他失去分寸,又或许不是神骨的错,是他的问题。
苏鹤亭人很轻,呼夕声也很轻。许久后,谢枕书将他包起来。珏已经祈祷完毕,跟着长官走。
路上,珏问:“长官,我们去哪里?”
谢枕书没回头,十字星在银点的簇拥下晃出冷冷寒光。他道:“去找人。”
珏没跟谢枕书合作过,几步跑到前面,说:“需要我占卜一下方向吗?”
谢枕书道:“不要。”
珏放下心来,和他并排走,时不时看看苏鹤亭。苏鹤亭面白如纸,一直在合眼假寐。他们就这么走了一个多小时,谢枕书终於停下来。
小灯的光芒羸弱,珏便长达几分,用枝丫照前方。前方是个凹陷的沙坑,看达小,该是佛像的足印。珏顶着沙风,趴在边沿,往下探,见底下晾着一行人,东横西倒,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