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之中多为惨死的官员,多半是因为酷 刑屈打成招,成为诏狱里头久久不散的孤魂野鬼。
然而成片的这诏狱却分出一个区域来,这 区域正是在最靠近山林偏僻处的一座单独牢房里。
这一片的牢房味道古怪,牢里腐霉,似是 雪雨后的草木潮湿味,加上已经陈年干涸血的 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
闪着微弱的幽光。
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看下去,是一个又一 个的铁笼。大抵都是空着的,只有一个铁笼里头,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她正是前些日子刚被押进来的青黛。 青黛的身上穿着囚衣,幸好衣裳并不单薄。不然这从墙缝里丝丝溜进的冷风,一旦吹入了身体里,定要叫她得了风寒去。
入了诏狱三日,她的手脚未被铁链锁住, 也未有人来逼供她,或是用着残酷的刑罚。
只是这般,她也并不好过。
以往柔软暖和的床榻都不见了,只剩枯草 铺满了地。即使是睡在枯草之上,也不能抵御 来自冰冷地板的凉气。 精神的折磨也实在令人心寒,青黛只好忍了去,坐在枯草之上,虚虚地靠着墙壁假寐。 她的眼眶隐隐地有些肿着,似是在这几天 里哭了好几回,眼尾都还被眼泪热红了一片。 抬起眼来,不过是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铁栏 杆,眸中便又泛起了一片朦胧。她猛的眨下 眼,那眸中积攒的泪水便滴入了身下的枯草之 中。
青黛到底还是明白的,对于秦肆来说,权
势与她,总归是权势要来得重要。
她本就是在秦肆的庇护之下多活了一阵
子,如今,他也只是收回了庇护罢了。 她该及时止损,断了这般念想。
思至此,她有些无力地将脸埋进了圈起的 手臂中,不过一会儿,又是不堪重负地叹了声气,“呼此时,耳边似乎传来了开门声。
这里的昏暗,令人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 黑夜。枯朽的铁门被人拉开时,漏出了门外的 一侧阳光,她才隐隐地发觉此时还是白日。
门口处传来响声,青黛稍稍抬起眼,视线处晃进了一个衣角。
她认得,那是狱卒的衣裳。
大抵是到时间给她送些饭菜来了。
青黛却未有用饭的心情,只是继续将脸埋 进臂弯里,便再也不动了。
无奈地板硬得很,她能清晰地听见来人踩 在地上的微弱声响。
青黛无心去听,却奈何那缓慢的声响一步 一步地传进她的耳里,实在叫人无法忽视。 她发觉那狱卒走得好生地慢,最后才沉稳
地停在她的牢门前。 大概是,.来送断头饭的?
她几乎接受了这样的念头时,前头便恰巧
地传来一道声音,“秦夫人。” 那声音压低了很多,却依旧听得见其中温和的嗓音。
青黛闻声便下意识地动了动,她似乎认得 这道声音。可每次送饭来的狱卒并不是这样的声音,莫不是换了一个人来了?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岂不料一张白皙温润的脸庞就倏地撞进她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