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走着走着,她的步子又慢了下来,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念头,一个可以对付余寡妇的念头。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一时间忘了外头的事,等经过一处小竹林,又被竹林内钻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堵在她面前的大个子,可不就是几日未见的林潜。

☆、第28章 你擦胭脂好看

林潜站在路中间,玉秀撇了他一眼,赶紧低头,心里有点不知名的喜悦,又有些紧张,心头砰砰直跳。

他就如同一根木头杵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走开,虽说这里偏僻,离家里近,没什么人会经过,玉秀到底还是怕给人瞧见,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又受惊般低下头,面上渐渐烧了起来,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林潜嗯了一声,没了动静。

玉秀又等了等,心里突然有点羞恼起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说着就要绕过他离开,却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那只大手就拦在身前,玉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定睛一看,那张开的手掌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盒子。

“给我的?这是什么?”

林潜又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只把手往前送了送。

玉秀没法子,只得拿过来,洁白圆润的小瓷盒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她轻轻打开,一股浓郁的花香飘出来,这竟是一盒色泽妍丽的胭脂。

玉秀轻轻啊了一声,又喜又羞,说不出话来。

林潜喉头动了动,语调低沉道:“擦这个,好看。”

玉秀的脸便轰地一声,全红了。

林潜看得眼也不眨,觉得她此时的模样,比那天涂了胭脂还好看。

那日夏知荷跟他说下次上门别再送猎物了,他就一直在想要带什么。直到今日回家,看见弟媳打他小侄儿,说把她胭脂糟蹋了,他才心中一动,想起那日玉秀嫩红的嘴,马不停蹄就赶到了镇上,花二两银子买了一盒胭脂。店家说这是最好的,没有姑娘会不喜欢,看她眼下的模样,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过了好一会儿,玉秀脸上的红才褪去一些,她仍不敢抬头,微垂着脑袋,露出一小段细白的脖颈,道:“谢谢……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了。”

林潜眉头微皱,“你不喜欢?”难道店家骗他?

“不,”玉秀忙道,“我很喜欢,只是……娘说,你要在山下盖房子是不是?又要买地,又要砖瓦石料,还有给人的工钱,得不少银子呢。我这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必再破费给我送东西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林潜眉头又舒展开,道:“我有银子。”

“可是……”玉秀有心跟他说,就算此刻有银子,也应该省着些花,好好规划规划,不然以后没钱了,日子不好过。可此刻两人仅定了亲,说这些又有点过了,还没到那份上。再说了,人家好意送她东西,难道还要被她说一通?想到这里,她又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林潜见她欲言又止,想起她两次说破费,怕她觉得自己浪费,又道:“这个便宜。”

玉秀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捏了捏指头,一眼瞧见他脚下自己做的鞋子,心里又涌出些甜意,“鞋子合脚吗?要不要我再改改?”

“不用,”林潜顿了顿,又补充道:“很舒服。”

“那就好,”玉秀点点头,又见他身上衣服单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山里寒冷,担心着凉了。”

林潜闻言,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二十几个冬天,他都是这么穿过来的,没觉得自己穿少了,也不觉得冷。他想了想,说:“不冷,手是暖的。”说着,还指了指玉秀手中的白瓷盒子,意思是说刚才递给她时,那个盒子一直很热呢。

玉秀看他的动作,想起来现在被自己紧紧捏在手里的盒子,刚才是被另一个人握在手心里的,这么一想,她不知为何胸口又跳快了两下。

抬头,见对面的人目光灼灼盯着她,莫名有些心慌,刚要说自己要回家了,又听他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这个问题困扰林潜两天了。自那天冬至后,他就一直在想,要盖一间怎么样的房子,后来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想法,就想起玉秀来了。反正这屋子以后是两人一起住的,不如去问问她。他仿佛给自己找了个上门的借口,急匆匆下山买胭脂,又躲在这里堵人。

这是在规划两人的新房呢。意识到这点,玉秀忍着羞涩,又担心他手上银钱不够,便道:“不必要多大,一间堂屋,一间厨房,一间卧房足够了,最好有个院子,沿着围墙种几棵果树,院子里有一小片地,种点瓜果蔬菜,还能晾晒衣服。”

林潜边听边点头,一面在心里盘算,至少给她盖一排三间,另外再盖一排,以后给小孩住,父母来了也住那里,至于他自己,当然是跟着媳妇儿住的。前后再围两个大院子,前院让她布置,后院么,随便弄弄,算是他练武的地方。

玉秀说完,见确实耽搁挺久了,怕给别人瞧见说些风言风语,便道:“我要回去了,你若有空,改日来家里吃饭。”说着,见他看着自己,觉得话里的意思让人误会,好似自己邀他上门似的,忙又补了一句:“买地的事,爹要跟你商量一下。”说完赶紧绕过他,低头匆匆走了。

等一路被风吹到家,面上的热度终于消下,她才推开院门进去。

夏知荷正在廊下晒太阳,手上做着针线,见她进来,随口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婶婆留你说话了?”

“没呢。”玉秀慢慢踱过来,想了想,对她娘说实话道,“我在路上遇见他了。”

“谁?”夏知荷疑惑地抬头,等看见玉秀含羞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笑道:“阿潜来了?”

“嗯。”玉秀轻轻点头。

“他和你说了什么?怎么没到家里来坐坐?”

玉秀便把手上的胭脂那出来了,递过去,“他给了我这个。”

夏知荷饶有兴致地接过,刚一开盖,沁人的香味便飘散出来,再看看那鲜艳妍丽的颜色,她不禁道:“哟,这个可不便宜。”

夏知荷从前在大户人家家里做大丫鬟,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自然不大一样,就如这胭脂,在许多人看来,都是红红的一盒,没什么好的坏的,可实际上这东西也是分好几个档次的。差一些的,二三十文一盒,味道刺鼻难闻不说,还涂抹不匀,擦在脸上一块深一块浅的,好似给人打了。好一些的几钱银子一盒,就自然许多。而更好一些的,往往一小盒就要一二两银子,擦在嘴上就如噙了一片花瓣在唇上,颜色娇嫩,香味芬芳,娇艳迷人。

她做丫鬟那会儿,府上许多东西都是有定例的,胭脂也一样,每年是二两银子的例,包括全部头油脂粉在内的,若不够,只能自己添上。那会儿,她们尚用不上她手上这种胭脂,这是小姐主子们才用的。

听她说不便宜,玉秀心里一紧,心疼道:“我和他说不要破费,他还跟我说这个便宜。”

夏知荷虽也觉得有些破费,但见玉秀心疼,便道:“他舍得给你花钱,这还不好么。你放心,我问过你伯娘,阿潜手中确实是有些银子的,你若实在心疼,日后成亲了好好说他就是。”

说着把胭脂递给她,笑道:“他既然送了这个给你,你就拿去擦,改日他上门看见了,心里也高兴。”

傍晚,李月梅又上门来找玉秀。她再过两个月就出门了,她娘仿佛这时才意识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可看看她整日的穿着打扮,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于是让她趁明日集会,一起去镇上买些脂粉娟花,打扮打扮,省得日后过了门,让婆家人笑话。

李月梅一听这话,立刻就来找玉秀,请她一起去。她才不想跟她娘去买这些东西,若按她娘的眼光买,肯定俗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