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师傅还在失望的震惊中有些失魂落魄,漫不经心地推脱了几句,赵晓明坚持要送,他就收下了,入手沉甸甸的,他也没太在意,顺手揣到衣兜里,在黎师傅看来,一个小姑娘,能买到的最好的手表也不过是百货商店里一百多一块的梅花表,这在他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小玩意儿罢了,收了就收了。
赵晓明小心地把箱子用原来的那块布包好,一路抱着回了学校,床底下当然不能放,行李架上也放不下,想来想去还是放在了床头,怕被人发现,又拿一张毯子裹了,伪装成一个被子堆,虽然占去了她睡觉的一半地方,但看来看去也只有这里稍微安全一点了。
没有自己的房子就是不方便。
有一次黄淑兰晚上上来找她说话,嫌弃这被子碍事,一把抱起来就要扔到床尾,吓得赵晓明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扑过去死死地压住了,闹得黄淑兰好生好奇:“难道你这被子里还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赵晓明好不容易才给她糊弄过去,倒不是故意想要瞒着她,只是这宿舍里人太多,被她嚷出来就不太妙了。
经过这次,赵晓明就更坚定了要买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的决心,反正张天亮都说了,以后要到省城里来生活,她为两人准备一处安乐窝,那也是势在必然的了。
只是这要找房子,还真不容易啊!
刚好黄淑兰她们不是想要换仓库嘛,赵晓明假公济私,跟她们一起出去跑了好几天,找仓库的同时顺便也给自己找房子,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再说那天黎师傅回到家,随手从口袋里掏出赵晓明给他的那块手表,递给了她的夫人赵玉英:“给你个玩意儿。”
赵玉英接了过来,手感沉甸甸的:“手表?”
“嗯,你给绣的那套嫁衣的小赵送你的礼物。”
“哦,小赵送的啊,那我得好好看看!”赵玉英从抽屉里拿出眼睛,打开来架在鼻梁上,再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的手表,她们做这一行的,年轻的时候用眼过度,眼睛老早就不好使了,得戴上眼睛才看得清东西,给赵晓明的那套嫁衣,算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作品了,往后就算想做也是力不从心了。
看了一会儿,赵玉英的脸色凝重起来:“这个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黎师傅不在意地笑笑:“一块手表而已,算得了什么。”转头看见赵玉英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接过她手中的手表,细看起来,这一看不打紧,惊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表盘是镀金的,周围镶的这一圈,是真钻?”黎师傅夫妇俩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出了名的手艺人,专为达官贵人们服务的,好东西见过不少,这手表无论是从手工、质地还是用料来说,都比现在市面上出售的手表好太多了。
赵晓明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手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而且还如此大大咧咧地就给了他,黎师傅实在是想不明白,但这表,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私自留下来了。
想来想去,他们决定明天就拿到工厂交给傅熙年,至于要怎么处理,就让他去决定吧!
在这个时代,有时候太好的东西带来的并不是财富,而是灾祸。
第二天,在东恒服装厂的办公室里,傅熙年看着手中这只精美的女式手表,陷入了沉思。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对于世界名表也有过一定的研究,他认识这个手表品牌,但这个款式却很陌生,不像是现在应该有的设计,而且这表非常新,新得像刚刚买回来一样。
更重要的是,这个品牌的手表就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算是十分昂贵,不是随意就能买下的物件,而且,这个品牌并没有进入中国,国内会认识这个品牌的人寥寥无几,更没有什么购买渠道……
赵晓明,她究竟是什么人?
突然,傅熙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地把手表举到眼前仔细地看,这表居然是自带万年历的月相表,大概是有些时候没有戴了,指针已经停止了走动,日期也停在过去的某个日期。
傅熙年利用以前学过的机械表的知识,急切地拨动着表弦,然后,他终于确定了这表停留在的时间——2016年。
一九七八、二零一六,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数字啊!
黎师傅刚下班回到家,赵玉英就着急地迎上去:“怎么样,傅先生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