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四爷虽然愚忠,人太刻板了些,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拎得清的,这让康熙心里头好歹没那么难受。
毕竟现在虽然他对太子有了防备之心,可到底还是疼了近二十年的儿子,他也不愿意让太子太过难堪。
可教训还是要有的,不然太子怕是会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等到再不可挽回的时候,就晚了。
“传朕的旨意,太子突染恶疾,无法随朕南下,且令其在德州行宫将养一月,一月后启程回宫。”康熙看也不看听到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的太子一眼,就对着李德全下令。
“在德州,你给朕好好反省,朕不管是你起了贪念,还是你没管好自己手底下,让人手伸的太长,你都想清楚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圆满。你是大清未来的国君,这治国之道,朕该教的都教你了,你该知道若放任下去是个什么结局,想明白了你就回去,想不明白回毓庆宫你就别出来了,直到你想清楚为止!朕等着你的折子,滚回去吧。”
许是在船上晃荡了多日,经过这件事情后,康熙觉得自己头疼的很,冷冷的对着太子说完后,就撵他回去。
太子从来了这里后,始终一言不发,听到康熙的话也只是默默磕了个头,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给他送些药膏子过去,拨两个太医随行。”到底是心疼,康熙看太子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跟李德全吩咐。
“喳,奴才这就去办。”李德全低着头应了下来,对着魏怀德摆了摆手,见他出了门,才给康熙换了盏茶,让人收拾殿里头的狼藉。
“万岁爷您可千万注意身子,这些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不是?太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您还不了解么。”李德全轻声安慰了下康熙。
“唉……朕不怕太子行差踏错,怕就怕,到头来,被那些心里腌瓒的拖着身不由已啊……”康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李德全低着头没再说话,康熙也不需要他搭话,只是叹着气径自去休息了。
四爷才刚回船上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李逸桐传过来的消息,他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写了封信,让人加急送回了四爷府。
第70章 坦白(二更)
“老四那边什么情况?”一个粗旷不失风雅的声音低沉的在船舱中响起。
“没见四哥派人下船, 但太子被留在德州的事儿,他肯定是知道了,听说他一直在书房没出来。”另外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回答。
“得派人把直隶和许州知府的口封紧了,不然若是出了岔子,咱们谁都得不着好。”粗旷声音的主人,也就是直郡王,坐在桌子前面拿手指点着桌面, 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哥的意思是指……”另外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响起,还在脖子上比了个横切的姿势。
“九弟, 切勿乱说,想来大哥应该有所计划。”温润清朗的八阿哥胤禩冲九阿哥胤禟摇摇头, 眼睛里闪过些莫名的情绪。
胤禟没看明白,却知道八哥是为他好,所以他撇撇嘴没说别的。
直郡王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沉思了许久,他转身到书桌牵头,写了封密函,交给了手底下的门人。
“这件事我会看着办, 你们只要把事情隐晦些传进京里就行, 别让人查出来有咱们的手笔。”直郡王咧开嘴笑了笑, 不经意的吩咐。
最重要的事情他们已经做了, 不管万岁爷想要怎么保全太子,若是满朝文武不愿意,这件事情也不好处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 盘踞在神坛上近二十年的太子,还是一步步被他们往下拽了几个台阶。
八阿哥胤禩温和的应了下来,带着九阿哥回了自己的船上。
这次出来,因为顾虑着福晋,他只带了个侍妾,平日里只命令她待在自己屋子里别出来,整个船只都很安静。
“八哥,你干嘛跟在老大后头听他调遣,咱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吃透了江南的关系网,到头来好处都是他的。”胤禟很是不乐意的一屁股坐在船舱的贵妃榻上,随手捏了一个果子吃着。
“眼下明珠和索额图斗的厉害,咱们不适宜出头,再说事儿是咱们办的,明面上的好处,一时让出去也无妨,毕竟那位,不是那么容易被拉下来的。”胤禩冲着太子船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行吧,八哥你心里头有数就行,要是你银子不凑手,再跟弟弟说,我那边,这些时日生意也起来了,还能过得去。”胤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大大咧咧的说道。
自从十六岁被康熙狠揍了一顿后,胤禟也发了狠,就一门心思往皇商路上走,不几年的功夫竟也被他趟出了点儿门路。
京城里四爷府这边,并不知道南巡队伍里面因为太子被留在德州引起的骚动。
太后的千秋节快到了,郑嬷嬷忙的脚不沾地,松格里也不算轻松。毕竟给太后抄的佛经什么的,总不能经他人之手。
邬有道收到四爷的来信后,并没有多做些什么,他很清楚,府里头未必是一潭清水,总会有别处的探子。
他只跟许大福交代了些事情,由他不动声色的传达给粘杆处的人,其余时候,还是日日在府里头教导弘晖的学问。
等四爷回来的时候,京城里基本上人人都得知太子是做错了事情,康熙知道这件事,大为火光。
虽然没调查出什么来,康熙还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对着明珠一派的臣子,狠狠发作了两个官员以示警告。
因为这次南巡算是匆匆回返,路途上比较折腾,四爷到是比上次瘦的还厉害些,回来就告了病,只在府里养病,大门紧闭,谁来都不接待,做足了闲人姿态。
这次他依然是在正院里将养,让一路只侍寝了一回的乌雅氏心里头更难受了些,甚至生出了几分嫉恨。
“爷走的这些日子,京里头可有什么事儿发生么?”四爷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随便挑了个话题跟松格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个您还用问臣妾?”守着人松格里没多说什么,可四爷看着她的眼神也知道她在说粘杆处。
“……太后的千秋和万岁爷的万寿节时间相差不算太久,皇阿玛那头你可有准备?”四爷摸了摸鼻子,换了个话题。
主要是他就在这里躺着,松格里宁愿漫不经心的编络子,也不肯跟他说话,这让他不太舒服。
“太后那里臣妾抄了几卷佛经,拿金线绣了出来,再连着四时八节的好礼一起凑个吉祥数儿,太后娘娘不会挑这些。至于皇阿玛那里,常规的礼单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若需要些特殊的,就得爷来费心思了。”松格里倒是耐心的回答了他。
“常嬷嬷,你把礼单拿过来给爷瞧瞧。”松格里能感觉得出四爷的无聊。
虽然不知道详情,可四爷回来后,连户部都没再去过,除了上朝,每日里都待在府里头,可见是在差事上出了些问题的。
大概是什么缘由她心头清明,也不愿意多问,左右不影响到弘晖和府里头就行,女子不得干政,多说多错,她很有分寸。
“这份礼单就够了,爷虽在外办差,可现在手底下到底没有领了哪个旗,没有多少孝敬,皇阿玛是知道的,再让苏培盛去库房里挑几块上好的寿山石,雕刻些吉祥样子,凑进去就足够了。”四爷看着礼单特别满意,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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