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致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菱唇嫣红,笑得苍凉,又满了一杯酒,抬手要饮。
于景安抓住她的手腕:“够了,别喝了。”
“别管我。”
重重甩来于景安的手,她抬起杯子便一饮而尽,因着喝得猛烈了,剧烈地咳嗽着,嘴角渗出殷红的酒液。
喝酒买醉,痴痴颠颠,于景安从来不曾料想景致这样骄傲的人会如此颓废。
“景致。”
于景致自顾饮酒,毫无反应。
顿了片刻,于景安叹气:“你努力了十几年,他也未曾给过你一丝温柔,你还看不出来吗?除了阮江西,谁也入不了宋辞的眼。”她按住于景致倒酒的动作,“别不甘心,点到为止吧。”
“呵呵。”于景致忽然发笑,抬起头来,满眼冷凝,“于景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点到为止?”
对宋辞,于景致简直义无反顾。
于景安似笑非笑地扯扯唇角,倾吐字符:“败者为寇。”
“我是寇?”于景致笑出了声,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你呢?”
于景安沉默不语,眸色,已渐进深沉。
“你,”于景致放下酒杯,大概是饮了许多酒,晃晃悠悠的手指指着于景安,她说,“你比我更一败涂地。”
于景安的脸,骤然冷沉,后退一步:“我听不懂。”
话落,她转身便走。
于景致嗤笑:“心虚了吗?”
于景安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相视:“我心虚什么?”
“别装了,我学了十几年的精神心理,你的眼睛瞒不过我。”她走近,对视于景安的眼睛,一字一字轻谩傲然,似讽刺,似悲悯,“你看宋辞的眼神和我一模一样,所以,你从来不敢看宋辞的眼睛。”
于景安失笑,原来竟这么明显,尽管她这样用尽了力气去隐藏。她摇头:“不,我们不一样。”
于景致嗤嗤冷笑。
“景致,我不会像你一样一败涂地,因为,”于景安懒懒凝眸,好似云淡风轻,“我比你有自知之明。”说完,将酒瓶放下,背身离开。
于景致大笑出声,抬手,打翻了酒瓶。
夜深,宴会临近落幕,三三两两的人群相继散场,于家宅院外,人影渐疏。
主宅左侧,是于家的停车场,因着唯有贵宾的车才能开进来,此时,并无来往的人。
宋辞打开车门,手机突然响起,他俯身,从副驾驶里取出阮江西的外套,方才按了接听:“说。”
“宋少,全部查出来了。”
电话里是秦江的声音,有点迫切的意味。
忽然沉默了许久许久,秦江再次开口:“十五前,阮清母女与宋少您的父亲是在同一辆车上发生的车祸。”
“您的父亲临死前抱着的孩子就是阮小姐,她是那场车祸唯一的幸存者。”
“两个大人当场死亡,就连尸体也……”秦江顿了一下,“可是小孩却只有轻微的擦伤。”
宋辞手里的外套,骤然落地。手机的光暗下去,映着他眸间的光影渐进暗淡。
电话里,秦江的声音还在起起落落。
“宋先生会出现在阮清母女的车上是因为……”
停车场正南方向,主宅的右侧,是十米长宽的游泳池。隔着游泳池,灯光照不进的对面,叶宗信夫妇正欲离场。
“凤于。”
苏凤于毫无反应。
叶宗信怒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
苏凤于似乎心有余悸:“宋辞带来的那个女人,每次见她,都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
叶宗信完全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她的眼睛很像,”停顿了一下,苏凤于说,“像阮清。”
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从叶宗信第一次见阮江西便发觉了,阮江西那双眼,会让他无处遁寻。
叶宗信压下心头的震惊:“不要自乱阵脚,我查过了,她只是攀权附贵的三流演员。”
苏凤于仍旧心有疑虑:“她刚好姓阮,她也叫江西,她和宋辞,这样的巧合太多了,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眼色,竟有些不易察觉的慌乱。
叶江西啊,是整个叶家的噩梦。
叶宗信怒斥:“妇人之仁!”沉声脱口便道,“宋锡南和阮清都死了,当年的事谁也不知道。”
突然,女人的声音传来,阴阴测测的冰凉:“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叶宗信夫妻猛地抬头看起,泳池对面,唐婉面覆寒霜,一双眼,似淬了花火。
苏凤于身子一颤:“唐、唐婉。”
即便是蝉联了几届的影后,此刻的苏凤于仍然难掩慌张失措,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