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后宫有份位的女人少之又少,但毕竟还有十几个,想到这些,林妩心里莫名地抽搐着,一点都不希望眼前的男人是楚泽。
她心里忽而觉得这样也好,忽而又十分别扭。林妩觉得自己仿佛得了精神分裂症,整个人分成两半。一半告诉自己要享受现在的宁静,另一半心里却介意的很,恨不得立刻离开他。
可现在瑶光殿被火烧毁,这一次她彻底无处可去,只能说服自己继续留在紫宸殿。
回到紫宸殿后,宣政殿那边来人说钦天监求见。
楚泽并不迷信这些,但想到这次火灾与瑶光殿有关,未免传出有碍林妩的流言,打算午饭之后去宣政殿见他。
林妩看了宫人传上来的伤亡名单,心中有些担忧,如果她没猜错,失踪的宫人应该是青蓉。之前,她还犹豫要不要告诉皇帝青蓉之事,不过现在她心里既不想承认他是楚泽,却又不自主地向着他。
她想了想,认命地说道:“陛下,妾……”
林妩第一次觉得妾这个字眼充满讽刺,她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继续说道:“青蓉可能是陈留王的人。”
“五年前,我新得一西洋镜,偶然间看到他们在定北侯府花园假山里幽会。而且青蓉会武功,之前,就是妾来葵水那次……”
林妩顿了顿,脸色微红。
“那次,青蓉在沐浴的水里下了药,妾原本以为是催情之类的药物,后来细想之后觉得那药可能有别的问题。只是洗澡水已经扔掉,没办法查出来。”
“青蓉现在应该躲在宫中,陛下,您要当心。”她声音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
林妩对于陈留王印象并不好,她见陈留王一次,当时她才十岁,身量都没长开,眉眼间尽是稚嫩,可陈留王看她的眼神儿,仿佛在看着砧板上的鱼,充满赤_裸_裸的算计。
只要一回想,她就觉得无比恶心。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青蓉会对陈留王死心塌地,而昨晚的庆阳长公主说不定也想为陈留王报仇。
想到庆阳长公主说楚泽弑父杀兄罔顾人伦……人伦?
林妩神色犹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眼,有点怀疑楚泽和庆阳长公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
“阿妩,青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以后……”楚泽顿了顿:“以后,我们像从前一样,好吗?不要再自称妾,没有外人的时候,也别叫我陛下了。”
林妩没想到皇帝会说这些,她怔了怔,有点担心他揭开最好的掩饰。
赶忙说:“陛下,我……”
她无法叫出他的名字,她张着嘴愣了片刻后缓缓说道:“现在这样就很好。”
楚泽默默地将她揽进怀里,不急,他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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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妩和皇帝像往常一样相处。
她现在已经不再邀宠,更不用担心被皇帝看出破绽,她把心思都用在美食上,努力让自己的宫廷生活更加闲适。现在皇帝已经同意她去小厨房,但是不允许她亲自动手。她以前在家用烤箱十分成功地做出威风蛋糕、曲奇饼之类简单的西式糕点。虽然这里没有烤箱,但御厨的手艺和厨艺方面的领悟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竟然真让她把蛋糕琢磨出来了。
上面抹一层蛋清做出的奶油,偶尔吃几口,实在美味。
楚泽和林妩谁都没有挑明,默契维持着现状。
只是不过,每当楚泽想要进一步亲昵的时候,想到他还有别的女人,林妩到底心坎难迈,有些不知所措。
楚泽也不为难她,一晃儿十天过去,瑶光殿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是人为纵火,无关天相。
这天,天气晴好,林妩在紫宸殿呆的发闷,皇帝去了宣政殿讨论粮草问题,楚泽告诉她,再有半年舅舅就该回来了。
她心中欢喜,闲来无事,便想去御花园走走。之前一直窝在瑶光殿,后来又囚在紫宸殿,虽然入宫已经三个多月,却仍没有去过这里。
可林妩没想到,自己实在运气非常差,竟然冤家路窄,遇见丽妃。想到丽妃之前在继母手中讨生活,林妩有些同情她。
仔细说起来,林妩觉得自己和丽妃并没有多大矛盾,丽妃虽然三番五次挑起事端却被没有真正伤到她。林妩并不想和她针锋相对。
林妩本打算绕路走,远远避开。却不想丽妃竟然出声叫住她。
“哟,这不是林昭仪吗?怎么自个儿来御花园了。这么急着去哪里啊?”丽妃阴阳怪气的说道。
林妩皱了皱眉,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丽妃却不依不饶,走到她身边继续道:“林妹妹怎么不去钟粹宫?安妹妹怀有龙嗣……林妹妹怎么也不恭贺一声?”
“你说什么?”林妩突然顿住脚步,抬眸看向她。
“林妹妹,莫非还不知道吗?如今安妹妹已经怀有龙嗣两个月,陛下龙心大悦,特意允许安妹妹的生母也进宫探望。”说着,丽妃掩口笑了起来。
看到林妩失神地站在那里,丽妃整个人都无比舒心,她同情地看了林妩一眼,哼笑着轻声说:“霸着陛下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下不出蛋的废物。”
说完,丽妃惬意地扭着腰肢掠过她往前走去。
直到丽妃走远,林妩都没有回过神儿,脑中一直回荡着丽妃刚刚的话。
安昭媛怀孕了?怎么可能!
林妩目光微凝,她转身看向知春,声音发紧地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知春沉默,林妩已经知道这是真的,她无力地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天。”知春有些担忧。
前天?她想起来了,前天楚泽没有回紫宸殿,她以为他政务繁忙,歇在宣政殿。呵……原来是陪在安昭媛身边。
林妩心中冷笑,明明是七月的盛夏,却仿佛坠入无尽冰窟,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咬住嘴唇,她不知道怎样忍受楚泽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
她一直在自欺欺人,竭力麻痹自己,可当事实血淋漓地铺展眼前,她高看自己了,她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