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并非大都老城,虽然也有些年月了,但是因地处海滨,即墨中人更多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渔猎为业辅以在山地间种些果蔬过日子。虽然日子清苦了些,但是算下来也还是不错,至少一般情况下还是可以有东西填肚子。
只是......也不知何时开始,曾经庇护即墨的妖仙狐三太爷性情陡转,不仅仅不再帮即墨调风顺雨,还成天以作弄人为乐,这叫即墨百姓们伤透了脑筋,故而建了了一座狐仙庙供奉着。
只是叫即墨百姓想不到的是,他们为这位妖仙修建了狐仙庙之后,这个妖仙却是越来越过分了!祈求出海风调雨顺,他却把海面搞得风雨交加;祈求天降甘霖,他却大旱了三年。而且又喜欢收集药材,看见即墨药铺掌柜余子坚藏有珍贵药物紫蕴玄参,也要顺手牵羊拿到手!
不过这狐三太爷终归是妖仙,而即墨百姓不过是一群凡人而已,所以人们对他的所作所为只能隐忍,敢怒而不敢言。
“光纪寒图乃是那山神的宝物,而他又对此地百姓有些感情,所以你想要通过消灭狐三太爷来施恩图报,求那天下有数的寒器?”即墨的一个酒楼之中,紫萱以一种似乎嫌恶,又似乎是意想不到的怪异目光看着稼穑,轻声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施恩图报不说,还直接算计人家!”
轻笑摇头,稼穑认真道:“我哪里算计夏兄了?面强敌而不退,持节守行,护持这一地百姓......他的所作所为我是钦佩的很!只是......紫萱姑娘可读过《吕氏春秋》?”
“略微读过,怎么?这和你施恩图报有关系吗?”施恩图报四字在紫萱口中加重了声音,显示她对稼穑居然会这么做感到非常的看不惯......当然,一般人,哪怕是她自己或者这个世界上有名的道德之士这么做,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感慨一声沽名钓誉而已,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可是稼穑不同,他宽厚长者一般的气质和那种让她不自觉联想到女娲族始祖女娲娘娘的面容都叫她感觉稼穑不该有一丝缺陷!哪怕那些缺陷是人都会有的缺陷!
“可以说有吧......”再次摇了摇头,已经从紫萱的言行中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被其严格要求的稼穑苦笑道:“《吕氏春秋·察微篇》有云:鲁国之法,鲁人为人臣妾于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于府。子贡赎鲁人于诸侯,来而让,不取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鲁人必拯溺者矣。孔子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紫萱姑娘对这一段何解?”
“宣扬仁义的‘圣人’道尽世人逐利之心!”没有丝毫迟疑,紫萱给了稼穑她心中早有的回答。
“付出得到回报莫不是天经地义吗?世间哪有不逐利之人?无论这利是为己,还是为人......”一点都没有在意紫萱特意加强的圣人二字的声音,稼穑蓦然转头看向了一个正在边上的客桌为一位神情痴傻的女娃儿喂食的蓝色书生袍青年道:“你说我说的对吗?夏兄。”
那蓝色书生袍青年浑身一僵,然后摇头轻叹道:“公子何方高人?为什么对我这么熟悉?”
何止熟悉!他在感觉到酒楼里有不同寻常气息萦绕的而进来查看的时候,见紫萱和稼穑正在墙角一桌聊着,而其他人像是没有见到他们自顾自的聊着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般,便找了一个接近的桌子坐下。只是坐下没多久,他就有起身逃跑的冲动......稼穑言及狐三太爷和他的时候,就像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见识他们所作所为一般,了如指掌,而目的又是可以为他已故的妻子制造心爱美景的宝物光纪寒图......虽然那光纪寒图在他夫人死后就被他封了起来,但是若就此交给别人,他也是心有不甘。只是他要起身的时候,就感觉一股厚重的他这个山神都无法承受的土气将他压在位置上,不得动弹,所以只能陪着坐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