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是她,这位大爷问迪妃做什么?
封霄这个男人,喜怒从来不行于色,有时他愈平静,或许代表他愈生气。
她了解这一点,不由蹙眉,生怕他不由分说就对迪妃下手,于是连忙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边道:“今天下午训练的时候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个举动令封霄眉头蹙起,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俯身握住她的肩膀将人压回去,嗓音低沉,仍旧是命令的口吻:“躺好。”
训练时穿的是运动背心,她的肩膀和胳膊都大片大片暴露在空气中,男人修长的五指覆上去,竟然冻得她一个冷战。
可能担心碰到她的伤处,他的动作仍旧是轻柔的,可是指尖的温度却冰凉得前所未有。很冷,透着隆冬一般的寒意。
安安有些被唬住了,只能遵从他的话乖乖在床上躺好,不敢再乱动,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整个主卧里有片刻的死寂,未几,迪妃垂着眸子沉声开口,带着几分愧疚之意道:“先生,我不会逃避责任,关于田小姐手上的伤……”
“都滚出去。”清冷低沉,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屋子里的几人相视一眼,很快便颔首,“是。”接着便纷纷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主卧房门。
菲利亚走在最前面,她没有和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交谈,只是沉默地下楼去准备之后要用的热水等物。罗文长身立在门前,侧目扫了眼屋内,视线重又看向旁边神色平和的美丽女人,一面转身,一面压着嗓子说出了句像解释又像安慰的话:“封先生今天心情很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
“纽约那边的消息……”罗文一贯吊儿郎当的容颜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才继续道,“多拉夫人去世了,就在三小时前。虽然对先生来说,她从来不是合格的母亲,但是……”
但是如何,他没有继续说。
迪妃的眸子里瞬间兴起巨大的波澜,她别过头,快速地接纳并消化这个消息,半晌微微颔首,“主会善待她。”
其余人都走完了,由于还在等待医生,所以主卧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合死。
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男人始终沉默,挺拔如画的身影立在窗前,一言不发地看着田安安。她被那双黑眸注视得有些心慌,也是这时,痛觉神经似乎变得格外敏感,关节错位的疼痛从手肘处肆意蔓延,直令她的脸色越来越白。
安安倒吸了一口凉气。
封霄蹙眉,蓦地俯下.身,拉过她略变形的手臂仔细查看,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语气冷漠至极:“唐杨先生,我的耐心最多还能坚持五分钟。”
挂断后,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锐利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仍旧不和她说话。她被看得越来越心虚,强忍着疼痛朝他挤出个讪笑,气息不稳道:“……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会小心。”
沉冷的目光依次扫过她额头的细汗,苍白的脸色,还有为了忍住疼痛而无意识咬紧的唇,封霄低头朝她欺近了几分,沉声道:“训练的时候弄的?”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有些尴尬地艰难一笑,支支吾吾说:“今天练得,好像有点过。”
男人握住她另一只没有受伤的左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与他的冰冷对比强烈,他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探究的意味,呼出的气息几乎拂过她光洁如玉的颊,声音很低,很沉,语调淡漠:“听说了什么,这么心急?”
“……”什么听说了什么,你在说what?
田安安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他这番话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只好皱紧了眉头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听说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长胖了,想减肥。”
“……”
封霄静默了几秒钟,随之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安安惊愕地瞪大眼,完全没料到他还在这个时候吻自己。他的吻来势汹汹,趋近凶残地掠夺她粉嫩柔软的小舌,含入口中用力吸吮,力道很重,仿佛在宣泄某种压抑的情绪。她完全不明所以,一只手受伤,一只手被他死死握住,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唇舌纠缠了少顷,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道低沉的男性嗓音,礼貌,悦耳,却带着明显的尴尬情绪:“二位,请问我可以进来么?”
封霄放开了她的舌头,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房门,沉声说了两个字,“进来。”接着便起身让到了一旁。
田安安的脸颊还透着异样的潮红,有些羞恼又有些愤怒,只觉得他今天格外的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至于这种情绪是什么,她不得而知。或许是愤怒,又或许是其它。
她猜不到。
正思忖着,俊朗阳光的男医生已经含笑走到了她面前。唐杨放下医药箱,朝床上的美丽女人彬彬有礼地介绍自己,“你好小姐,我是唐杨,是封先生一直以来的私人医生。”
安安有些诧异,很难在封家这种环境中看到那么明媚的笑容。她正要礼貌地回话,手臂处却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要把她硬生生撕裂般,疼得她冷汗直冒,咬紧下唇直接低吟了一声——
这个医生在敲打她脱臼的手肘!
长臂托着她的背将她扶了起来,剧烈的疼痛使安安眼前有些模糊,只能感觉到自己颤抖的身躯被拥进了一副宽阔温热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神经一松,眼眶都湿了,哑声自嘲似的勾唇:“这比摔裂踝骨的时候痛多了……”
尼玛,真心痛尿……
唐杨曲起食指点了点下巴,道,“脱臼了,得接回去。”
安安吓得一抖,躲在封霄怀里颤颤巍巍道:“怎么接?”
“……”唐医生一副很理所当然的表情,回答道:“拧回原位就行了。”
她面如死灰:“……你不如直接给我一刀,可能痛快点?”
封霄一般将她的脑袋摁进怀里,冷厉的黑眸看向一副风轻云淡样的医生先生,沉声道,“戴上手套。”
大手捂在她的眼前,遮挡住了一切视线,田安安越来越害怕了。刚刚那种钻心的痛楚仿佛还在脑海里重温,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把手肘旋转一定角度扭回去,会是如何的剧痛……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躲避一般不断往男人怀里缩,蹙紧了眉头道:“这也太痛了,唐先生,能不能、能不能换一种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话音落地的几秒后,冰凉的丝质手套就覆上了她痛得痉挛的皮肉。她脸色发白,左手死死揪住封霄的黑色衬衣,只觉得全身都被恐惧占领。
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绷得僵硬,精致的脸蛋也越来越惨白,他薄唇紧抿,在她额上深深吻下去,“我向你保证,很快。”
“……”黑暗中听见他的声音,竟然有种神奇的魔力,诡异地稍稍安抚了她烦躁紧张的情绪。
安安咬紧了嘴唇略定神,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唐杨的十指用力之前,她试探道:“就没有麻药什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