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威武~”
……
兴致高昂起来的人民纷纷高声的欢呼道,而他们的欢呼也会引得更多的人询问,再引来更多的欢呼声,如同滚雪球一般的越来越多,直至整个京城都沉浸在忘我的呼唤声中。那声音,穿透了空气的壁垒,连宫中独自观做的皇帝孟昶都似乎能隐隐的听见外面的欢声雷动。
因为传递方法等问题的差别,连极东之地的大唐帝国都能先一步接到消息,更何况是最近的汉王国的京城了。前几日接到北伐大胜消息的皇帝孟昶,心里的那一杆秤就隐隐的倒向了这个后来居上的老九孟离,比起来平日里矜矜业业的在京城侍候他的几个皇子。他明白,汉王国的未来更需要像孟离这般的掌舵人,这样,汉王国才能在未来的天下大乱中脱颖而出,再次恢复当年盛世大汉的惶惶威势。
“咳咳~”
赶紧用手绢捂了一下嘴的皇帝孟昶感觉到了嗓子的一阵甜意,苦笑的拿开手绢细细一看,鲜红的血液已经让这个明黄色的手绢变得黏巴巴、皱成了一团。将染血的手绢紧紧的攥在手里后,略略一扫视这殿中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发现他们已经颤颤巍巍的在那里轻轻的抖动着。
“顺子~”
刚刚咳出血的皇帝孟昶,似乎连中气都不够用了,叫了个太监的名字似乎都用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喏,陛下~”
那个叫做‘顺子’的太监一直侍立在皇帝孟昶的御座之后,听到皇帝的叫声后赶紧上步应道,同时眼中充满担忧的神色看着这个曾经战场搏杀,力盖三君的皇帝,如今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作为一个奴才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更用心的回报他的主子了。
“去将他们送走吧~”
皇帝孟昶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紧紧攥着的不断滴血的手绢,无奈的一笑后,闭住双眼重重的、似乎自暴自弃似得麻木的靠在了御座上。
将他们送走,不外乎就是将看到这一幕的太监和宫女全部的秘密处理掉。因为他是这个王国的皇帝,这个皇宫内不能传出去任何关于他不利的消息!
至于这个叫做‘顺子’的太监,皇帝孟昶则是十分的放心和信任。自己三岁时,他便被上一任皇帝派到了自己的身边,服侍自己四十余年,忠心耿耿办事从未出过差错,不可能是别人派来的间谍。
“喏~”
顺子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出去叫了一队身高体壮的太监进来,将这些太监宫女纷纷拖走去处理掉,当然,其中各种讨饶声必然不断。至于叫骂声,在汉王国如今的环境下,还没有人从心里敢于骂皇帝呢。
“六百年啊,六百年,难道我孟昶注定在位期间什么也留不下来么?”
将那块染满了鲜血的手绢丢了出去,看着那块飘扬了一会便落地的一抹鲜红,皇帝孟昶有些悲哀的想道。
从小天赋过人的他早早的便拥有了战尊的武力,再加上本就身为太子他早年就了解到了这汉王国的始末由来,再加上当年的自己不可一世的自大,自狂,年轻气盛,妄想早日复苏那个盖世帝国的威望。率军追逐攻打‘汉关’失败的敌军后,轻入凉州东部的他遭遇了敌军的伏击而受到了不可治愈的重伤,由此也落下了病根。
虽然年轻的时候依仗着身体的强硬没有什么复发的情况,可是随着他一点点的老去,如今身在壮年的他身体就已经快走向了末路。白发不多,但是心血却异常的憔悴。再加上他自从接过皇帝的权利后日复一日的勤勤恳恳的审理卷宗,批改奏章,更加刺激了埋在骨子里的暗伤,于是他的暗伤在复发的如此的早,如此的烈。
“我真的不甘心啊~”
喘着粗气的皇帝孟昶不由的苦笑着,真的不甘心啊,难道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在历史上注定是个过客么?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么?自己当初的愿望可是一手复兴这个陨落的帝国,而如今呢?自己又为这个汉王国做了点什么值得留下的事情呢?
难道自己注定要带着遗憾和自怨离开这个花好月圆的世界么~
皇帝孟昶呆滞的坐在宝座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横梁,一力肩负起屋顶瓦盖的横梁,哪怕它一直处在阴暗之中,也依旧的直挺挺的横在那里,支撑着上面的一切。
“不,不,我还有的做,哪怕我的愿望必定破灭,可是我还有子孙后代,汉王国还有希望!”
突然想起来什么的皇帝孟昶似乎又精神了起来,只不过那依旧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的真实状态。
“呼呼~”
喘着粗气的孟昶用力的扶在扶手上,将自己的身体努力的撑起来,他还要接捷报呢?他还需要召开朝会呢,怎么能如此的状态出场呢?再说了,自己的后手还未布下,如何能轻易的撒手人寰呢?
前面世世代代的皇帝都是在为了不久后的将来,汉王国唯一一次复兴的机会努力着,虽然有平庸之人,但是没有昏聩之人,他们都在为后来的人铺垫着一点又一点,只为了那再次恢复泱泱汉室威风的时刻。那令旗所至,天下伏地的时刻。自己既然不是那个皇帝,那就做好他的前一任吧,前人给后人铺的柏油马路,那我就给你铸造一个黄金天途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