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一遍!”
奉书直心疼:“我的草稿……”
被一点点拽进了地道,“他们搜不到人,不会和你的草稿过不去。”
“我的蛋……”
“估计要碎了,回头我赔你。”
奉书感觉很奇特。过去都是她拖着尸体穿过这条地道。眼下自己却成了被拖的那个。杜浒的手上有茧子。
地道通向一个鱼贩子的仓库。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仓库里曾经有尸体来来去去。不过话说回来,他卖出去的,不也是鱼的尸体吗?
鱼腥味传过来了。杜浒手脚并用,匍匐着爬到地道口,稍微掀起那块伪装的木板。
一线光亮。外面很安静。杜浒试探着爬了出来,又把奉书拉了出来。
“看看我脸上没有泥吧?”
果然是杜浒,在这当口,居然还慢条斯理地关心自己的仪容。
“没有。我呢?”
杜浒扑哧一笑,“狼狈不堪。”说着将兜帽套上,“走吧,先去刺客公会避一避。”
奉书走在人来人往的小街上。地面是石板路,中间微微向下凹陷,以聚汇废水和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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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叫个不息。石头泥土为白日晒了一整天,草木为白日晒了一整天,到这时节皆放散一种热气。空气中有泥土气味,有草木气味,且有甲虫类气味。奉书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乡生意人的杂乱声音,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
黄昏照样的温柔,美丽,平静。但一个人若体念到这个当前一切时,也就照样的在这黄昏中会有点儿薄薄的凄凉。于是,这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了。奉书觉得好象缺少了什么。好象眼见到这个日子过去了,想在一件新的人事上攀住它,但不成。好象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
“我要坐船下桃源县过洞庭湖,让师父满城打锣去叫我,点了灯笼火把去找我。”
她便同杜浒故意生气似的,很放肆的去想到这样一件事,她且想象她出走后,杜浒用各种方法寻觅全无结果,到后如何无可奈何躺在渡船上。
人家喊,“过渡,过渡,老伯伯,你怎么的,不管事!”“怎么的!奉书走了,下桃源县了!”“那你怎么办?”“怎么办吗?拿把刀,放在包袱里,搭下水船去杀了她!”……
奉书仿佛当真听着这种对话,吓怕起来了,一面锐声喊着她的师父,一面从坎上跑向溪边渡口去。见到了杜浒正把船拉在溪中心,船上人喁喁说着话,小小心子还依然跳跃不已。
“师父,师父,你把船拉回来呀!”
杜浒不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是奉书要为他代劳了,就说:
“奉儿,等一等,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