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戚展白一向谨慎,没直接下结论,“是不是,查过才知道。”说着便撩开车帘,叫来关山越说话。

交谈中依稀还提到了太后中/毒之事。

戚展白会怀疑他,沈黛一点也不奇怪。

早在得知苏含章解了鬼美人的毒时,她就已经起了疑心,只是一直没证据。想想那日在语海楼,苏元良欲言又止的那句“你早被那人......”,这想法就更加坚定。

经历了刚才那一番生死挣扎,她几乎能确定,这事真正的主谋就是苏含章。

只是为什么?

苏含章若是对他自己的过去不满,最可能下/毒谋害的,不应该是陛下吗?为何会是太后,整个皇宫里头最疼爱他的人?

太后......

“珠儿......”

沈黛脑海里忽地闪过这一句,仿佛天雷勾地火般,串联起一片谜题。戚展白刚吩咐完话回来,她便迫不及待拉住他,将那日太后的梦呓告知他。

“你是说那珠儿,会不会就是那哑女?”

沈黛突发奇想地问,想听听戚展白的想法,却见他瞳孔骤然缩起,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惊愕地望着她。

“珠儿......是我母亲的闺名。”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10点,结果拖到11点,对不起各位仙女qwq

第34章

雨停了, 马车里安静下来。

最后一声闷雷炸响天际,余音在云层中翻滚着,震向四面八方。青蓝的电光透进半开的车窗, 映照在两人脸上。二人俱都瞠目结舌, 面容泛着些许青白。

雨珠汇聚到车檐角,串成一线滔滔流淌下来, 在坑洼不平的地面积水上溅起朵朵水花,发出细碎短促的“咚咚”声响,更衬此间幽阒。

好半晌, 沈黛才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那个哑女该不会就是......”

“不会。”

她还未说完,戚展白就一口否定,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在摇头,声音却不似平常那般沉稳笃定。手一点点捏紧膝头, 手背青筋迸起,隐隐能听见骨骼摩擦出的细微“咯咯”声。

沉吟了许久,他闭上眼才长出一口气,从混乱的思绪中勉强抽回一丝理智,俯下身, 手肘支在膝上,掌心握拳抵在唇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人陷入深思。

“我母亲生我兄弟二人时难产, 身子骨攒了不少病灶。后来, 她又因拐子的事生了场大病,自此就卧病不起,没支撑到我满周岁,人便谢世了。”

“祖母亲自主持的丧仪, 戚家一众族老长辈也都悉数前来参加了。都是族里头德高望重的人,也都是亲眼看着我母亲下葬,不可能会......”

他抿直唇角,不说话了。

云翳仍沉沉铺压在天际,整个世界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琉璃罩子框盖住。马车辘辘在其间慢行,摇曳在车棚一角的风灯成了这幽暗世界里的唯一光亮。

光线流泻进来,戚展白半边脸隐在车厢的暗色光影里,线条深刻,辨不清脸上神情。唯有深邃的眼波在雨后的碎羽流光中流淌,自幽暗处看去,更显森寒。

沈黛由不得紧紧捏住手里的帕子,无端生出一种他要离自己远去、再也不回来的惶恐不安之感,忙不迭展臂紧紧抱住他脖子,面颊蹭着他颈侧,一劲儿往他怀里钻,嘴里不停念着:

“小白小白小白......”

戚展白被她这动作惊愣了一下。

娇滴滴的一团温香软玉,因担忧他而生出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抱着他,使劲窝在他怀里撒娇。淡淡暖香顺着她发丝往他脖颈里探,酥酥麻麻透着痒意,却也是最好的安神香。

原本冷硬的心,就这般毫无理由地被她软化了。

戚展白笑叹了声,面色柔软下来,重新将人抱坐到怀里,抬起拇指,指腹粗粝却无限温柔地捧起她的小脸,轻轻摩挲,“莫担心,我已有主意。”

这么快?!

沈黛瞪圆眼睛,吃了一惊,到底是大邺人人敬仰的战神,总能在逆境中随机应变、绝处逢生。

“什么主意?”

沈黛枕着他臂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歪着脑袋好奇地问。大眼睛簌簌眨动,像个乖巧的瓷娃娃,懵懂而娇憨。

戚展白心里一阵荡漾,忍不住捏捏她琼鼻,揉揉她耳垂,“左右要去一趟西凉,正好能回祖宅看望我祖母。当年事发之时,我尚在襁褓中,许多事都是后来听说,并不清楚,但祖母却是一切的见证者。”

“问她,总能知道些过去被忽略的细节。”

顿了一顿,他眸光闪过一丝冷意,沉声接上:“还有雪藻......”

沈黛心头蹦哒了下,垂眸思忖,跟着了然地点了点头。

胎记一事,戚展白不过也是听别人描述过,不知具体是何模样。但戚老太太一定是见过的,请她来辨认,定能瞧出真假。

母亲的事,弟弟的事,一切问题,还是要到西凉才会有个答案。

只是......这弟弟无论是真是假,于戚展白而言,都免不了是一种伤害。

若是假,他要再承受一次希望落空的打击;可若是真,亲生弟弟被人糟践成这样,凭他这强硬的性子,定会懊悔自责一辈子。

那哑女也是一样的道理。

都说这家伙是老天爷眷顾的孩子,虽瞎了一只眼,却能在旁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傲视群雄。然他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知道?

西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