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摔倒在地,怔怔互视对方一眼。方才被撞落的匕首就在门槛边,她们几乎是同时朝那匕首伸出手。
沈黛最先拿到,奈何方才那一番缠斗,她力气已消耗得差不多。
元韶容抓着刀刃,发死力一挣,掌心通红一片,却也真抢了过来,还反手将沈黛推下了门前的三节台阶。
沈黛摔倒在地,后背像是被巨石碾过,“嘶嘶”惊痛出满额的汗,强撑开眼皮看去。
“哈哈哈,姓沈的,对不住了。倘若今日真让你逃出去,本宫和二皇子就全完了。你我之间本就是生死两难全,本宫只好委屈你年纪轻轻,先行一步了!”
逆光中,元韶容居高不下地睨着她,发上珠翠尽散,青丝如乱麻般堆积在颈侧,却笑得格外灿烂,几近癫狂,举起匕首猛然往下一扎。
手刚抬至最高处,却听一声狠戾的“咻”,腕上像被猛兽咬噬般巨疼。她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就被惯力带起,直挺挺摔撞在了墙上。匕首“咣当”落了地。
她想走开,手却不听使唤,茫然仰头看去,一支羽箭贯穿了她手腕,竟直接将她钉在了墙上!
殷红顺着血洞流出,没多久便泅染了大片衣袖。
“啊——”
元韶容声嘶力竭地痛呼一声,颤着左手想拔出来,耳边又是三道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射中她左手腕和一双脚踝,年画似的,将她牢牢钉在了墙上。
撕心裂肺般的疼,仿佛灵魂也被撕裂。
元韶容如困兽般,猩红着双眼,在墙上一阵扭曲挣扎,却因失血过多,翻了个白眼,昏厥了过去。
沈黛瞧清全过程,人怔怔的,还未缓过神。
下一刻,她就被人从地上温柔地抱起,额间落下一抹深吻:“昭昭,我来了。”
声音抖似风中枯叶,又含着种飘摇了许久的灵魂瞬间归体的安定。
伴随一颗滚烫的泪珠,从他此刻冷硬却也透着十二分歉意的面颊上滑落,重重砸在了沈黛脸上。
沈黛眼睫一颤,心也跟着细细拧了起来,双臂勾缠住他脖子,在盛夏勾芡了烈日燥热温度的风中,将自己送上去,还他一吻。戚展白愣了一瞬,也不顾旁边还有人看着,闭上眼,加深了这一吻。
生离死别后的唇舌相缠,彼此都有种恨不得想将对方生吞入腹的狠。
画面映在旁边旁边槐木叶尖悬着的露水上,又被惊起的飞鸟震落,像盛夏黄昏里最唯美的一幅画,不断拉长,不断缩小。
无须多言,深情尽在其中。
关山越木头似地杵在旁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转过身,捡起地上的玄铁弓,尴尬地搓着,替他们望风。悬着的一颗心,这一刻才终于落回原处。
这几日王爷的煎熬,他都看在眼里,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为了找沈姑娘,王府里多少将士被折腾得快垮了,打仗都没这么累过,王爷却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没日没夜的连轴转。
说“没事人”也不对,确切一些,根本就是具行尸走肉,直到这一刻才重新活了过来。
总算是有惊无险啊,再折腾几日,连他都要被王爷给活吃了!
因吻得太狠,戚展白下巴上的一圈淡青胡渣扎得沈黛刺痛。沈黛摸着他瘦了一圈的面颊,这才几天啊,就成了这样......
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叹道:“你变丑了。”
戚展白轻笑,“嗯”了声,离开她唇瓣,额抵着她的额,问到:“你不喜欢了?”
“才没有!”沈黛把头摇成拨浪鼓,眼神坚定地望住他。
自然是喜欢的,喜欢极了!
他劳累成这样,可都是因为她啊......
“就是有些心疼。”沈黛嚅嗫着,垂了眼。
戚展白头又埋深些,鼻尖蹭着她鼻尖,喉结滚得异常动情,“那你以后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再也不要分开。唯有你安好,我的一切才有意义。”
他说着,眼里含着光,隐约闪烁些许水色。
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亦是大灾大难后的后怕。
沈黛喉中哽咽,双手再次环住他脖子,唇瓣贴合,含笑道:“好。”
戚展白也笑,欣慰地。
声音随气息一块送进她嘴里,有些抖,亦有些哑,咬着她的唇道:“永远在一起,到死也不分开。”
气氛正当好,耳边响起一声细弱的枯枝断裂声,和着一声潺潺如泉的歉意,“抱歉,无意打扰到二位了。”
沈黛转头,被斜阳照得眯了眯眼,她抬手挡在额前。
视野里,来人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衣袂随风飘卷。一抹笑意沉在落日金灿的余晖中,神秘又悠然,“父皇派我来善后,看到二位无事,我便放心了。”
父皇?
沈黛茫然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他是谁,又不禁感慨万千。
若不是他自幼体弱多病,一直在外养病,最适宜当太子的人不是苏元良,而是他啊。
才德兼备的大皇子,苏含章。
就是不知,他是何时回的京?
作者有话要说: 本场mvp,液体知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