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没有宠幸本宫,岂是外人能知晓的?”
她强装出镇静的模样,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这景阳宫如此晦气,本宫自然不愿多待,免得有那生不出孩子的人,心怀不轨的想对皇上的龙嗣下毒手!”
这话便是在直言不讳的影射沈楚楚了。
沈楚楚看不见沈嘉嘉的脸,却能听出沈嘉嘉微微发颤的嗓音,她漫不经心的勾唇一笑:“皇贵妃此言差矣,景阳宫该是福泽之地才是。”
“好歹皇贵妃也是住过景阳宫的,若非托了景阳宫的福,皇贵妃怎会步步高升,怀上龙嗣呢?”
上一次在永和宫侧殿偷听墙角时,她便大致猜到了沈嘉嘉是如何置死地而后生,从景阳宫中搬出去的。
沈嘉嘉无非就是和姬七做了场交易,而沈嘉嘉在冷宫时根本就是一无所有,能作为交易的,大概也只有身体了。
太医给沈嘉嘉道喜后,沈嘉嘉第一反应是问孩子几个月了,之后紧接着装病要求太医一同回坤宁宫重新诊脉。
光是这一反应,便能说明沈嘉嘉在心虚了。
只不过,这句话除了反映出沈嘉嘉心虚之外,似乎还暗藏了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说孩子一定是姬七的,那沈嘉嘉第一反应不该是问孩子几个月,而是该本能的去质疑太医诊错了脉。
作为宫嫔与人偷欢,可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的,沈嘉嘉肯定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怀孕。
既然沈嘉嘉没有反驳太医的话,是不是说明沈嘉嘉腹中的子嗣,有一定可能性是司马致的?
想到这里,沈楚楚垂在一侧的手臂绷紧,好一个司马致,一两个月前都没见他与沈嘉嘉如何接触过,原来他私底下还曾跟沈嘉嘉有过一腿?
沈楚楚这边心中燃着熊熊怒火,沈嘉嘉也没有多好过,听到沈楚楚暗有所指的话音,她的心脏跳得像是擂鼓一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难道沈楚楚猜到她和姬七的事情了?
不,不行!
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宠,便要化为泡沫了。
原本她还心存侥幸,想在私下与太医沟通后,确定腹中子嗣是不是皇上的。
能为皇上诞下龙嗣,不管是男是女,都能改善他们之间僵持的关系。
她与皇后之位,只差一步之遥,而龙嗣便算是一个契机。
或许这个契机便可以让她再登一步,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沈楚楚死揪着她不放,若是她不能快刀斩乱麻,怕是要引起皇上怀疑,最终得不偿失。
这个孩子是皇上的也好,不是皇上的也罢,她都绝对不能留下这个祸害!
沈嘉嘉瞥了一眼沈楚楚虚弱的面庞,蓦地心生一计,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宫细细一想,妹妹说的倒也十分有理,方才是本宫失言了,妹妹莫要放在心上。”她挥开宫女的手臂,踩着花盆底,朝着沈楚楚一步步走去。
许是因为沈嘉嘉面带歉意,再加上她又怀了龙嗣,原本挡在沈楚楚面前的侍卫,纷纷放松了警惕,向后退了退。
沈楚楚只能依稀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却也辨别不出沈嘉嘉正在往哪里走。
一直到沈嘉嘉接触到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便想要抬手挥开沈嘉嘉的手臂。
她的手臂刚一抬起,心中便突感不妙,连忙将手收了回去,却还是没有赶上沈嘉嘉碰瓷的速度。
景阳宫院子外,有三块石头做的台阶,沈楚楚因为看不见东西,碧月和云瓷便没有搀扶她下去,而是让她站在了那石阶里头。
沈嘉嘉刚走到第二个石阶,便朝着沈楚楚伸出手去,即便碧月和云瓷反应速度再快,也抵不过沈嘉嘉早有预谋的速度。
就在沈楚楚本能抬手的瞬间,甚至连周围的侍卫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便听到沈嘉嘉尖叫一声,脚下的花盆底左右摇晃了两下,朝着石阶下狠狠的摔了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发生了什么,只有沈楚楚蹙起了眉头,洞察了沈嘉嘉的意图。
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沈嘉嘉却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简直是太阴狠了。
许是沈嘉嘉这一下摔得太厉害了,还没听她哼唧两声,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过去。
沈楚楚听到宫人慌乱的尖叫声,突然感觉到一阵无法言说的疲惫。
从她穿书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经历过的谋杀不计其数,被人栽赃陷害更是家常便饭。
她本来以为自己习惯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甚至可以说她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麻木了。
可当沈嘉嘉为了保全盛宠,而残害腹中胎儿时,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恐惧。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悄然无息的变成沈嘉嘉的模样。
这般扭曲,丧失人性。
沈楚楚垂下眸子,嗓音略显嘶哑:“我乏了,扶我回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空灵,像是看破了红尘一般,了无生趣。
碧月心中慌乱无措:“她就是在陷害娘娘,这么多人都看见了的,奴婢这就去请皇上来住持公道……”
沈楚楚叹了口气:“我想回去。”
碧月还想再说些什么,云瓷却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摇了摇头。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感情上的事情,便是旁人再心急,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