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识我小叔的?因为学乐器吗?”
提到唢呐学习的事情,荀乐乐不得不收回心神认真回答:“不是的,他……”她迟疑了一下,“他是我好朋友的家庭教师。”
金万六昨晚虽然在群里鬼哭狼嚎各种表示震惊,但是她并没有分手的意思,也没有提到庄青离开后的反应。
她觉得这是金万六和庄青的私事,要不要告诉家里人应该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不应该是从她的嘴里说出口。
她斟酌了一下后,选择了家庭教师这个回答。
庄墨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我小叔的老师名声在外,所以一直都有很多想学琵琶和唢呐的人请小叔做老师。”
“你……你姐姐比你大几岁啊?看起来你们差不多的样子。”
“我姐姐?比我大两岁,看不出来吗?难道是我太显老?”
荀乐乐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是你姐姐脸长得很嫩,气质也很像学生啊。”
“她本来就是学生,大学生。”
荀乐乐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我看她也像是高中生,还有点像初中生。”
庄墨就忍不住笑了:“这么夸张吗?”
荀乐乐看到他的笑容正想说话,忽然听到洪亮如钟的声音——
“果然是这样!”
荀乐乐和庄墨齐齐被这一声震住,转头一看,在豪华大吊灯下脑袋闪闪发光的庄爷爷正在使劲拍大腿。
她们两个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荀乐乐顿时大吃一惊——
她大哥荀蔚然怎么也把假发取下来了?!
发生什么啦?
她只不过是跟庄墨说了两句话而已?
庄爷爷还在看着假发放在一旁的荀蔚然摇头叹气拍大腿:“我就说,我们家都成这样了,你们荀家不可能好好的,毕竟当年我跟你爷爷可是一起去的云贵那边。”
荀乐乐更糊涂了,庄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荀蔚然看了一眼放在右手边的假发,他显然很不习惯头顶空空如也的状态,表情也有点奇怪:“庄爷爷您的意思是?”
“你爷爷没有提过吗?当年我和你爷爷一起到云贵那边贩货,在一个寨子里收货的时候遇到了一件诡事儿,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了,你爷爷老荀一向是个心大的,他看我在寨子里到处打听那件事儿,还说我想太多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啥的。我也没问出什么名堂来,回了村子里没几天我就出事了。那一趟云贵回来我们带了不少好东西,算是赚了一大笔的,突然出了事,我们一家子都被吓坏了,我急着去找一位老朋友寻医问药,没顾上打招呼就全家一起搬走了。那年月也没有什么电话手机的,送个信都艰难,你爷爷后来发现我们家不在村子里了是不是吓了一跳?”
庄爷爷一边说一边看着荀蔚然的表情,猜测道:“是不是还跟着胡思乱想了?”
荀蔚然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庄爷爷就又说道:“你们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掉头发?你爷爷现在是不是也跟我一样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哈哈一笑,“啥时候你爷爷来了市里头,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坐坐,回忆回忆当年。”
他说着还去看了一眼庄启:“要不咱们什么时候抽空也回村子里一趟,看看你们小时候出生长大的地方,顺便去看看那些老邻居老伙计们。”
庄启立即点头:“行啊,爹你不说我也已经在腾时间了,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一趟了。”
庄爷爷满意地说道:“那就行啊!”他充满感慨的,“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一晃这都多少年了,搬走的时候我儿子还是个半大小子,这一眨眼,孙子都老大不小,搁在往年里我都能抱上曾孙子啦!”
荀蔚然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荀乐乐看了他一眼,就大着胆子问道:“庄爷爷,鬼事儿是什么意思?你和我爷爷当年见鬼了吗?可是见了什么鬼会导致掉头发啊?”她想了想,还跟着解释了一句,“我爷爷头发好好的,没有变光头。”
“光头”这个词说出口,荀乐乐还一阵别扭。
打眼一看,这满屋子亮闪闪的光头,简直太让人心理不适了。
不知情的人进来大概会有一种和尚开会的错觉。
庄爷爷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什么?!老荀没秃?怎么会?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他连连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都秃了多少年了!当年我们可是一起遇到的那件诡事儿!”他看了一眼荀蔚然,“不对啊,小荀这不是已经没头发了吗?为什么老荀会没事?荀家小丫头你骗我的吧?我跟你说,我跟你爷爷可是老交情了,你在我面前撒谎,小心回头你爷爷知道了揍你。”
庄墨在旁边小声补充:“诡事儿是咱们那里的方言,大概意思就是遇到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呃……”荀乐乐小心翼翼地看了庄爷爷一眼,“庄爷爷,我没有说谎。”
“你爷爷真没秃?脑袋上还有几根头发吗?”
这回是荀蔚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我爷爷这些年一直都是留着寸头,据说前几天自己给自己理了一个光头,爷爷说剃了光头可以每天早上三分钟洗一个头,省水还省洗发水。您要是不信的话,我这里有爷爷的照片。”
庄爷爷还真过去看了一眼荀蔚然的手机,然后他就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可能、不可能啊……我可是当年回来没几天就秃了,老荀怎么可能没事?”
他喃喃自语了一阵以后,忽然又看向荀蔚然:“既然你爷爷没事,为什么你这年纪轻轻的头发就没了?”
“因为我们家是从我爸爸这一辈开始脱发严重的。”
庄爷爷继续踱步:“这是个什么道理?为什么我们不一样?难道就因为当时我摸到了那个骨头,老荀没有摸?既然他没摸,他本人都没事,怎么反倒是儿子孙子跟我一样出事了呢?”
他想了半天,最后直接转过头来说道:“小荀啊,既然你们都上门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大约是三十年前吧,我和你爷爷在云贵那边一个小寨子里收货,寨子里信的是一个什么天神,就立在他们寨子最高处的庙里。我和你爷爷傍晚收完了货路过庙前,突然电闪雷鸣的下起了暴雨,我们俩进去躲雨。你爷爷不知道怎么地,据他后来说他当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反正他是稀里糊涂的把那庙里立着的神像给弄倒了,我听到动静就想去赶紧扶起来,怕被寨子里的村民发现了惹出大麻烦。当时我摸上去才发现,那神像身子是镀金的,两条胳膊却不知道是什么骨头做的,冰冰凉。我一个人扶不动,你爷爷还搭了把手,我俩把神像扶起来又放回了原位。可是夜里回去睡下的时候老荀却说,他压根不记得自己碰过那神像,也没有动手扶过。可是那神像倒了是事实,我们第二天偷偷摸回去看了,砸下来的痕迹都还在呢!他要是没帮手,我一个人也扶不起来你们说是不是?”
庄家人显然早就听过这个故事了,并不意外。
荀乐乐和荀蔚然就不一样了——
庄爷爷讲的这件事他们可是头一次听说。
难怪荀乐乐回去的时候问起,荀爷爷说得稀里糊涂的,好像根本没什么事。原来这件事发生的整个过程他都是云里雾里的,只有庄爷爷记得最清楚。
荀蔚然还在思考,荀乐乐就问道:“那个寨子里的天神会诅咒人世代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