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昭转头瞥了一眼隔壁的营帐,自他来到这军营之后,鲁国公就病了,兵权自然而然地落到他手中,这其中是否有猫腻也无人敢去置喙。
“这峡谷不错,易守难攻,只是毕竟不是南下的唯一通道,若是敌军不从这里过,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您放心,我派人一直盯着楚州,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我们可以立即追上,另外一条南下的道路可没这么好走。”
“只能这样了,从明日起,先整军训练,如此不堪一击的士兵即使碰上了也是一个死字。”
“是,那黑甲卫……”王鼎钧舔了舔唇,很想再见识一次黑甲卫的威风。
“该到出时他们自然会出现的。”既然是底牌,太子昭就没有打算将黑甲卫随时取用,那一万人可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的,并非随时都能补上。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突然有一匹快马冲进营地,能在这个点出现的骑兵必然是前方的斥候。
果然,那士兵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跳下马背,跑过来汇报道:“殿下,楚州城有军队出城,约莫一万人,目标似乎是去着火的地方。”
“好,让胡将军准备瓮中捉鳖!”
这个寒冷的夜注定不会太平静,太子昭火烧的地方正是北越之前驻扎的营地,那里是北约境内,大军虽然已经驻扎在楚州城,可他们的粮草以及大型器械依然留在那里,还未来得及运入城中。
或许,他们也没把楚州城当做永久的驻扎地,而是以此为跳板,准备进攻下一个目的地。
太子昭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让敌人有机会再迈进一步,不仅如此,他要让这十二万的敌军永远埋骨于此!
邺城太子府,唐越一大清早便在噩梦中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两眼发直地盯着床顶。
禾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撩起床帐说道:“郎君,您要起身吗?”
“什么时辰了?太子有家书寄回来吗?”
这是唐越每天要问的话,禾也习惯了,“没呢,女才来之前刚问的。”
他低头看到唐越额头上的汗,放下手里的活去拧了一块布巾,“您又做噩梦了?”
“是啊,这次梦到太子被敌人抓了,严刑拷打,还挂在城墙上示众,要多惨有多惨,哎……”唐越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耐不住心里担心啊,白天想多了晚上自然就成了噩梦了,控制不住。
不过他现在倒也习惯了,知道这些只是梦而已,醒来打个哈哈也就过了,有时候一觉醒来,连梦见什么内容都忘记了。
“时辰还早呢,您要再睡会儿么?昨夜三更才躺下的。”禾有些担忧的看着唐越瘦下去的脸颊,心疼自家主子。
“不睡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能堆成一卡车了,哪闲得住?”
“什么是卡车?”禾眨着眼睛问。
唐越噎了一下,摇头:“没什么,就是装东西的东西。”
禾虽然不能明白,但也知道没必要再问了,他家郎君的小秘密不少,总能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来。
唐越起来吃了早饭就直接进书房了,先将昨天一天的账本过一遍,打仗是最烧钱的,光靠国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所以唐越开始很在意他们家的小金库,能多存一点是一点,钱能少花一分是一分。
按照太子昭的计划,他们这一次是要直接打进敌人的老巢的,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恐怕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在那五年的时间里,他们不仅着力让国库丰盛起来,自己的小金库也在一点一点地增加。
对于太子昭而言,国家的和自家的根本分不开,对唐越而言,钱财除了吃穿用度,剩余多少他根本不在乎。
就算用的一毛不剩他不也还能赚钱吗?不用担心饿死。
把账本放下,唐越发了会儿呆,他上辈子只是个小康水平的人,赚的钱买房买车后已经所剩无几了,这辈子摇身一变,成了官二代富二代,还加了个超级大土豪,财产多的他都数不过来。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也许是因为在这里,他已经要什么有什么,又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他基本都拥有了,而钱买不到的东西他也无能为力。
“郎君,军中来信。”管家将一份印着惠安堂印鉴的信递给他。
这样的信他收到不少,有时候是他们来信询问如何解决一些疑难杂症,有时候是他徒弟项安写来的问候信,不过这次,却是来信要求增援的。
只是援的不是人,而是药材和一些药用物品,唐越估算了一下之前随大军出征的药材,以及一个伤兵的平均用量,大概也能推测出受伤的人数。
“看来,两军交战的次数并不多,鲁国公的大军已经出发小半年了,不仅一点便宜也没占到,还被夺走了楚州城,这效率,可别真要一战十年啊!”
唐越一想到要这么长的时间心里就不是滋味,虽说男人建功立业要紧,可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感情再深的夫妻也经不起岁月这把杀猪刀啊。
他可不想再次见到太子昭的时候对方已经是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状态。
这么一想,唐越让管家去给他找个画师来,准备每天花衣服他的肖像给太子昭寄过去,让他睹物思人也好,总之会时时刻刻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刷新自己的存在感。
“再去将惠安堂的掌柜叫来,我有事吩咐。”
管家微微一笑,“刘掌柜这会儿就在外头候着呢。”
“嗯?他怎么知道我要找他?”唐越心想,和他心有灵犀的人怎么就变成一个老头了呢?
这位刘掌柜是他后来找的,之前干的是帮人拉货卸货的活,唐越偶遇他时,他落魄的连饭都吃不上,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把人带回来了。
后来才知道他也曾经发愤图强过,也曾有过一展抱负的胸怀,可惜怀才不遇,有没有财力供他醉生闷死,只能做起最下等的活。
这个时代多的是这种付出得不到回报的人,唐越当时倒也不是为他的遭遇所触动,而是觉得这人不错,懂得知难而退,很努力地活着,加上测试过他确实有几分才学,才把人放在惠安堂,一年后就将他提上了掌柜。
“您忘了,今日是每个月一次的交账日,刘掌柜带着账本来的。”
“那正好,快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