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猴,轻易攀爬上树,挑了枝头上最红最大的那个摘下,吭哧一口,又“呸”的一声,吐在了地上。
她预想这果子就算不甜,也顶多是酸的,却不曾想到,比黄莲还苦。
苏雪桐皱巴着脸跳下树,脚步不停地跑去溪边漱口。
陆吾在她身边踱来踱去,一张被金毛覆盖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
她气不过,捧起了溪水洒在了他的身上,“你肯定知道那果子不能吃,居然不告诉我!”
陆吾并不闪躲,噗通一声跳进了溪水。
苏雪桐又大叫:“老子不想喝你的洗澡水了!”
枝头上停的鸟儿,扑腾扑腾翅膀,飞远了。
白羽还没有爬上山顶,就听到了桐雪的声音,紧跟着是一声并不恐惧的低啸。
“阿姐!”
人声传来的瞬间,苏雪桐还当自己幻听了。
她每日会在山洞的墙壁上画一道杠,如今算来,她和陆吾离开人族已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她三个月没有听见同类的声音了。
苏雪桐猛地回头,一个长身的少年立在树下。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稍显生硬。
那夜的忘恩负义,她就算不去计较,也悄悄地攀上了心头。
“阿姐,我来看看你。”白羽的脸色绯红,他还记得陆吾救过自己两次。
“看过了,走吧,省得你爹担心。”苏雪桐跳上了陆吾的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姐,你是不是怪我?”白羽被他阿爹关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解禁,他找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才找到了这里。
“不曾!”苏雪桐淡淡地说:“我与陆吾并非你族之人,排外之心,人皆有之。”
白羽张了张嘴,藏了一肚子的话,却被她坦然的言语掐灭了话头,一句都讲不出来了。
陆吾扛着苏雪桐窜上了陡崖。
苏雪桐想了想,回头嘱咐白羽:“别告诉你阿爹,我和陆吾在这儿。”
这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如今人族愚昧,天下雨,是天发怒了,天不下雨,还是天发怒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些屁事,就迁怒到了陆吾这个不祥之物呢!
白羽被她的嘱托弄红了脸,还来不及信誓旦旦地允诺,那陆吾已经扛着她不见了。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心事重重地下山。
苏雪桐的心情不大好,并非因为白羽,而是因着她惦记了三个月的果子不能入口。
陆吾抓回来一只山鸡,苏雪桐拔毛烤熟,一口没尝,丢给他塞牙缝去了。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一伸手泄愤似的拔了根陆吾的金毛,不等他呲牙,她先龇牙咧嘴地说:“带我去找点素的。”
这苦逼的生活,生生把一个食肉动物逼成了吃草的。
苏雪桐就是个五谷不分的城里人,遥想曾经,她把麦苗当蒜苗的场景,恨不得穿回去考个林农专业的研究生。
可后悔是没有用的,这满山的野草,她还是不知道哪个能吃哪个不行。
只有发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了。
一天里,她遭受了十数种打击,没找到一样可以吃的。
陆吾却像是一只欢快的鸟儿,要是送他一对儿翅膀,他能带着她飞上天去。
苏雪桐连单方面跟他吵架的心情都没有,她一天没吃,肚子不饿,但精神不济,蔫蔫地趴在他的身上,也懒得去惯这货要带她去哪里。
以陆吾的脚速,苏雪桐觉得他跑了得有半个时辰。
反正这片山头都是他的,还长得差不多,苏雪桐也不知道他最后停在了哪座山上,只见眼前的植物一人多高,顶上的果实如同麦穗,黄灿灿的一大片,好不美丽。
“吃的?”苏雪桐欣喜不已,一跃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
她折弯了一根,取下果实,剥掉了外头的尖壳,剥出了一粒晶莹剔透像米又不似米的果粒。
她看了眼卧在一边的陆吾,将果粒塞进了嘴里。
久违的甘甜滋味,差点让她红了眼睛。
苏雪桐宝贝似的,只摘了五六根,找了两块儿干净的石头,将果实夹在中间,撞击脱壳。
剥了一把送到陆吾嘴边,这待遇简直就是帝皇级别,毕竟是人家带她找到的。
可那货,头一扭,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苏雪桐一粒都没有浪费,全都塞进了自己嘴巴里。
东西好吃,她犯愁的是怎么保存。
一次性摘多了怕坏,摘少了还不够跑路钱。
她问陆吾:“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