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允许个人经商,馄饨店就没了。
如今的这家,听说是子承父业,改革开放后新开张的。
馄饨店的门脸不大,何莲牵着女儿的手进去,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
风一刮,她眼里的泪早就干了。哭了那么久,该发泄的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何莲冲着女儿扯了下嘴角,略显抱歉地说:“吓着桐桐了吗?是妈妈不好。”
苏雪桐看了看馄饨店的环境,成,还算干净。
她顾左右而言他:“来三碗吧!我觉得我自己能吃一碗。”
司南坐在了苏雪桐的旁边。
何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去找老板。
苏雪桐看着她走到了外头,小声问:“她和那个前度不是你情我愿的对吗?”
她其实早就该想到的,要但凡和前任有那么一点感情,也不会对贺天顺那样。
司南瞥了瞥她,点头。
“操!”苏雪桐整张小脸都扭在了一起。
幸好左右的桌子上都没有人,要不然这么大点的小人的愤怒,得吓死多少大人。
司南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快速地道:“村支书的儿子是个病秧子,看上了从城里来的女知青,明知道人家对自己无意,在家人的鼓动下用了强。女知青想要以死明志,被人救了下来,发现肚子里有了身孕。村支书用返城的名额做交换条件,让女知青生下了孩子。
公司的女老板,大龄女青年,同样也是一名返城知青,看上了另一名返城知青的老公,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掀开别人血淋淋的伤疤。
总的来说,都是打着爱的旗号,其实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欲。”
“那就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苏雪桐眼神灼灼地说。
苏雪桐真的吃了整整一碗馄饨,撑的小肚子滚圆。
何莲生怕她积食,回家前,给她买了包山楂丸。
苏自有早就回了家,他听见门响,抬头去看。
“桐桐,去哪儿玩了?”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嗝,回头吩咐何莲:“妈妈,给我一个山楂丸。”
她得顺顺气,不光是吃多了,还气着了。
——
有时候,白汇美也觉得自己是魔障了。
她明明那么忙,却还是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到了贺家庄。
贺家庄位于长夏市的最北面,到了这里,基本也算是踏进了长山市的地界。
作为两市交界的贺家庄,就在两座大山的中间,山道难走,山田贫瘠,用贫山恶水出刁民来形容这里的人一点也不为过。
白汇美的汽车根本开不进去,她把汽车留在了镇子上,雇了辆驴车,花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进村。
现任的村支书三年前上位,叫贺国庆,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
她能和贺军搭上话,多亏了他从中周旋。
那个贺军是前任村支书的独子,打小就体弱多病,眼窝的下头发青,一双眼睛满含着暴戾,要不是迫不得已,白汇美一点都不想跟他接触。
还没走到贺军家的院外,大老远就听见了他喝骂贺天顺的声音。
贺天顺就是何莲的儿子,到今年大年三十才满六岁。
白汇美花了两千块钱,才说动了贺军让他去长夏市找何莲。
可谁知道,第一次去无功而返。她紧跟着安排的第二次,虽然达成了目的,可她自己也被那个苏雪桐带到阴沟里翻了船。
白汇美这次上门,是想跟贺军商量,再带贺天顺进城一次。
而且,这回去的时间可能比较长,只要贺军肯同意,她愿意多花点钱。
贺军是胎里带的体弱多病,吃药打针喝补品样样都需要钱。
而他基本丧失了劳动力,父子俩平日里的生活,全靠村子里人救济。
白汇美叩响了贺家的大门,“贺大哥在家吗?”
“不在。”贺军瓮声瓮气嚎了一嗓子。
白汇美尴尬地笑了笑:“贺大哥,我是汇美啊!”
贺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贺军喘着粗气站在里面,“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白汇美的眼神落在了院子当中。
如今已是寒冬腊月,那贺天顺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裤子,光着小脊梁,站在寒风里。
他的后背有藤条刚刚打过的红印,小小的孩子,嘴唇发白,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来。
白汇美重重地叹了口气,“贺大哥,你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的亲儿子出气啊!”
“你是妇联的吗?”贺军咳嗽了几声,不快地又说:“不是就滚,少掺合我家的事情。”
白汇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烦躁,她耐着心和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