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老太太,是四太太来了,四太太来了!”
叶老太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通红的眼睛,等看到苏夫人进门快步走到自己跟前,她下意识地要起身,可随即却双膝一软,又瘫坐了回去。直到苏夫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她的眼泪一下子簌簌掉落,竟是伤心得无以复加。
“慧颖,真的是你回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去陪你公公了!”
苏夫人见不过半个月功夫,婆婆就形销骨立,整个人精气神全无,眼睛更是红肿得仿佛天天都在哭,忍不住心中暗叹。婆婆什么性子她当然知道,所以给她的信上说分家,她少不得赶回来看看,结果竟然闹出了这一连串猴子戏。此时此刻,知道对方心里肯定是悔了,她就笑着说道:“好了,娘,长话短说,我这是趁着家里没什么人这才过来的。你要是愿意,就跟我走。若不愿意,就当我今天只是回来看你。”
“愿意,我当然和你走!”叶老太太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哪里还愿意呆在这个被长子嫌弃威逼讥嘲的家里。她使劲点了点头,义无反顾地说,“我跟你走,我们去衙门告那几个孽障忤逆!”
尽管苏夫人也非常想看看那几位兄嫂被告忤逆的嘴脸,但她更知道如此缠夹不清下去,叶家在宁波府的多年名声就要彻底毁于一旦了。故而,她只是笑了笑说:“娘,若是告了忤逆,叶家今后恐怕会成了整个宁波府的笑柄。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外头我都预备好了,娘跟我走吧。”
见几个丫头仆妇全都傻了,苏夫人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愿意跟我走的人跟上,其他的想留下就留下。”
话虽如此,丢了老太太,谁还敢留在这里?很快,众人便立时三刻跟着苏夫人出了门。等发现各处门房全都被人把住,尤其是最前头的大门,两个门房更是被捆成了粽子,想到她们之前和叶老太太一块被禁止出门,她们顿时心里好不解气。
等到扶着叶老太太上马车的时候,苏夫人看到四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便对婆婆说道:“娘,既然走了,您在这儿随便撂下两句话就是。”
叶老太太颤颤巍巍上了车,听了这话,她也顾不上坐稳,厉声说道:“告诉那三个逆子,我这老婆子只要还活着一天,这家里就还轮不到他们做主!一个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眼里哪里还有天理王法!他们既然只知道威逼我这个老婆子,我这就跟着小儿媳妇去小儿子任上,省得受他们的闲气!”
听到叶老太太这话,四周围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叶老太太的意思和三个儿子之前递到衙门的状纸截然相反,分明是向着小儿媳妇,怒骂那三个儿子贪婪。而且,谁家不是老太太依着长子长媳过活,这边厢老太太却要跟着小儿媳妇去小儿子任上,这得是受了多大的气?
“走!”
随着丫头们先后上了两辆马车,苏夫人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下令,一众人上马簇拥了马车飞快离去。
等到叶大老爷听到风声,和两个弟弟先后赶回来,看到的就是门房里头被捆翻的人,以及空荡荡一片的后院。到了这份上,他顿时意识到之前那一切突发状况,竟然全都是声东击西。
叶二老爷和叶三老爷只是不忿大家都读书,却偏偏只有弟弟考上了进士,他们止步于秀才就再也上不去了,因此长兄撺掇说叶家的私房全都留给了叶钧耀,他们也就跟着闹腾。直到有人传话说母亲都快被长兄逼得上吊了,他们方才觉得不好,一再闹着要见。如今倒好,母亲被四弟妹神兵天降似的接走了,临走还撂下这么一通话,可想而知他们会多丢脸!
“别想这么就算完了,老子……老子要到衙门去告他们!”叶大老爷气咻咻地迸出这么一句话,正好继续撂狠话发脾气,身后却传来了一个骂声。
“告什么状,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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