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杭兴冲冲的,正想过去……
“就这样可以吧,让阿帕牵绳子,他力气应该够,剩下的活,开路或者断后,我们俩选。”
是易飒的声音。
这是在……分任务?宗杭下意识放缓脚步。
丁玉蝶悻悻的声音传来:“行呗,那就是我断后呗,我能让你一个女的冲在最危险的位置上吗?真是……”
他调子拖得老长:“……谁弱谁有理啊,没什么技艺的,反而得优待。”
易飒不高兴:“说什么呢。”
丁玉蝶说:“不对吗?短板不就是要人照应吗?得,我也认了,别连累人就好……”
语声渐渐远去。
宗杭愣愣站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丁玉蝶是在说他。
也没说错,长这么大高个儿,却是块短板。
他没来由地心虚,脚抬不起来,有点怕回去。
磨蹭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回到舱房。
丁玉蝶不在,估计又去别的方向搜找物料了,易飒坐在地上削木头——木料要三人分背,为了避免太重,每根横木都要控制长宽厚。
听到声响,她头也不抬:“找到什么了?”
宗杭没吭声,哗啦啦把一捧物料放下。
易飒吹散刚削下的木屑:“对了,我和丁玉蝶商量了,到时候我打头,你牵绳,你跟着我就行。”
宗杭嗯了一声过来,觑了个空子,嗫嚅了句:“易飒,要么我断后吧。”
易飒有点意外,抬头看他:“为什么?”
宗杭胡乱给理由:“因为,开路或者牵绳都挺重要的,我怕做不好,断后……挺方便的,就算姜骏追上来,我居高临下,一脚就踹下去了。”
易飒说:“你是听到什么了吧?”
心事一下子被叫破了,宗杭脸上火辣辣的。
易飒掸掸手,把削好的木料推到一边,又扯过绳子来,在绳子上每隔一段距离打一个可伸缩的、用于插横木的活结:“电工不跟厨子比做饭,断后这盘菜,谁会炒谁上,不会炒硬要炒,只会坏了菜,不会让人觉得你有能耐。丁玉蝶只是嘴贱牢骚两句,没恶意的,不用当真……找到什么了?”
也是,现在不是纠结个人小情绪的时候,宗杭指了指自己带回来的那堆物料,特意把两罐军粮捧过来:“易飒,你觉得这个……还能吃吗?”
易飒接过来看。
宗杭解释:“有些胀气了,这两罐没胀,就是……肯定过了保质期了……”
话到一半,忽然觉得自己问得很蠢:当然不能吃了,家里的米面粮油,别说过期了,近效期的都会被童虹扔掉,更何况过期七十多年的……
他想拿回来,当没这回事。
谁知易飒沉吟着说了句:“没准能吃。”
哈?
没等宗杭发问,丁玉蝶已经一头从敞着的门下冒上来,两眼放光:“什么吃的?我刚听到吃的?吃什么?”
***
看清楚易飒手里拿的罐头之后,丁玉蝶大失所望。
前两天,他在船里转悠的时候,也看到过那两箱罐头,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过期七十年了,打死他,他也不会吃的,可别忽悠他说密封性好。
易飒还真是说这个。
柬埔寨战争结束得晚,她又常去柬越边境,听不少人讲起过战时、包括越战时的事,其中就有老美的军粮罐头。
她用罐头上自带的工具开罐:“保质期和食品防腐剂之类的概念,其实是现代社会才出现的,二战那时候,生产军用罐头,听说是高温灭菌,然后密封装罐,理论上,如果密封得好,没有胀罐,周边环境又干燥,那里头就不会产生细菌,而且你看到了,这种罐头都不是现在那种拉环的,要用专用工具打开……”
说到这儿,咔哒一声,拽下了揭盖。
丁玉蝶和宗杭一起凑上来看。
好像是红小豆糯米饭,虽然比较干,但卖相居然没破,就是闻上去有点隐约的酸气。
易飒拈了粒米放进嘴里嚼,没有霉味,也没臭,再拈红小豆,豆子好像不行,有点怪,她马上吐掉了。
在她的带动下,丁玉蝶和宗杭也各拈了两三粒米,放进嘴里细嚼。
丁玉蝶那颗抵死不吃的心动摇了,他吸了吸鼻子,盯着罐头看:“这样,我们把豆子择掉,光吃米,米也先用火烤一下,消毒,保险一点。”
***
终于能饱着肚子出发了,虽然因着火烤的缘故,每个人都吃进了不少焦灰,但肚子里总算是有实在的东西了。
身上的桌布行动不便,宗杭把它裁剪成了长方形,套头之后,身前一片,后背一片,拿细绳一扎,就成了利落的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