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如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十足,他是没办法忍受妻子的地位在他之上的,尽管尚了公主前程是有了,但还是对次子抱有几分同情,安慰道:“好在本朝驸马是允许上朝参政的,有驸马的身份在,可能办事儿会更容易些,起码一下不长眼的宵小不敢给你使绊子。”
方之平哭笑不得,“赐婚本就是圣上的恩宠,儿子感激都来不及呢,哪会想其它的,靖嘉长公主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德言容功想必都是极好的,定能让爹娘满意,您二老也不用为我这个大龄的儿子操心了。”爹娘这个反应真的让他始料未及,这事儿不应该都觉得他是走了狗屎运吗,怎么会这么忧心。
“你能这么想就好,日子都是过出来的,你敬着人家,人家才能敬着咱。”宋氏倒是松口气道,既然圣上已经亲口赐婚,那儿子同靖嘉长公主的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与其两个人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哪里有夫妻恩爱好,之平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以后说不定就得守着长公主过一辈子,这关系还是得从一开始就处好。
“您说得对。”方之平连忙应承道,既然跟人家定下婚事儿了,他肯定会用心待人家的,毕竟他对靖嘉长公主除了责任,还有一份隐约的好感,尽管已经时隔几年,但仍然在心里留有痕迹。
宋氏絮絮叨叨的又嘱咐了几句,见旁边待着的方道如已经不耐烦了,这才停下话头,“行了,你这两日先好好松快松快,不过尽量别出府,赐婚的圣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说起来侯府已经好几年不曾接到过圣旨了,上次接旨还是因为长子被封为世子,府里头香案、朝服都得准备起来才行,府里的下人也要约束好,省得出了岔子。
宋氏打发走了方道如父子俩之后,便立马让人把小崔氏叫过来,她没在府里管过事儿,也指使不动那些下人,所以接圣旨的事儿还得让儿媳妇出面安排打理。
定安侯府的篱笆扎的向来不牢,小崔氏临来的时候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小叔子要尚主的消息了,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憋闷,诚然小叔子有了前程可以扒拉自己儿子,但有个当长公主的妯娌,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畅快,以后肯定要伏低做小的讨好人家。
不过面上,小崔氏却是一派的欢喜,言笑晏晏的拉着婆婆的手道:“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啊,媳妇一定把事情安排好,不会出一点岔子的。”
宋氏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有心了。”
小崔氏面色不改,“这可是咱们侯府的荣耀,媳妇自然上心。”
“别忘了过去跟老祖宗说一声,府里的大事儿,她老人家应该知情。”宋氏嘱咐道,之平结婚,当祖母当然应该往聘礼里添点,别因为聘礼单薄,让人小瞧了她儿子。
“娘,说得是。”想起老祖宗的私房,小崔氏面色忍不住僵了僵,她本来已经把老祖宗那些私房当成是自己这一房里的东西的,依照老祖宗的偏心程度,这东西不是给她丈夫,就是给她儿子,不过现在小叔子尚主,老祖宗就是为了面上好看,也得拿出些值钱的东西添进聘礼里头,这跟剜她的肉有什么区别。
婆媳俩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那种情况,尽管小崔氏这次的态度比之前软和了,但仍然时常冷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起身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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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问呢,高志这次考得怎么样了?”方道如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问道,光顾着为儿子高兴了,都忘记看看大外甥的成绩了。
方之平并不奇怪,他爹这性子说好听是不拘小节,说不好听了就是没心眼,心里想的少,做的就更少了,不热衷交际,也没有特别衷爱的喜好,每天的生活都很闲适,不过优点就是心大,什么事儿都不放心上,不会愁眉苦脸。
“比会试好一些,七十八名,二甲及第。”方之平回道,“我们俩总算是熬出头了,下次就得二表兄自己去考试了。”
说起这个来,方之平还真有几分替二表兄发愁,他和二表兄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一起读过书,当过舍友,还曾经睡过一张榻,对方在读书上还是有天赋的,起码不比他差,就是有些耐不住性子,稳不下心来,不然也不至于参加了好几次的会试,才考中举人。
这次自己和大表兄考中进士,想来也会让二表兄有些压力,但愿他能化压力为动力,这几年再加一把劲,一鼓作气,考中就不用再跟文章死磕着了。
“高杰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考也没什么。”方道如道,不是谁都能跟他儿子一样,少年状元,还被赐婚公主,比起青哥儿、业哥儿的学业,二外甥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何必再强求呢,又不是没时间,耗不起三年。
方之平就知道他爹肯定不会忧心,索性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明早儿子去给老祖宗请安,再告知她赐婚的事儿,今天天色晚了,就不打扰老祖宗休息了。”
这一天虽然没做什么体力活,不过心情起起伏伏,实在没力气去应付老祖宗,跟她老人家说话,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是。
方道如没什么意见,“你自己看着办就成。”
不过瞧着次子年轻稚嫩的脸,方道如终于有了为人父的认知,次子虽然读书好,但在男女之事上就是个生瓜蛋子,一点经验都没有,突然被赐婚长公主,心里指不定怎么忐忑呢,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得提点几句。
“尚主的事儿,你也别忧心,皇家的长公主,咱们供着就是了,真要是不喜欢,那就多纳几个美妾,反正即便是长公主,也管不了夫婿纳妾娶小老婆不是。”方道如道,就是尊贵、受宠如靖懿长公主,那夫婿该纳妾的不还是得纳妾,这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不能拦。
方之平哑然,他跟他爹的观念根本就不一样,而且彼此的思想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很难去调和,也很难去相互理。
“爹放心,我心里有数,纳妾的事儿就别先提了,儿子没这个心思。”方之平立场坚定的道,不管他娶的是不是公主,他都没想过纳妾的事儿。
方道如没说什么,不过眼神却带了几分笃定和揶揄,儿子这是还没开窍呢,等到开窍了,不用旁人说,他自己就耐不住开始张罗了。
第36章
方之平考中状元在定安侯府绝对算是大喜事儿,不管是当家人方道如, 还是已经瘫痪在床的老祖宗都主张大办酒席庆祝一下, 顺便在京城刷刷存在感, 省得旁人都不知道还有定安侯府的存在。
郧贵这边肯定都是要请的,这些年来,因为不受重视, 郧贵之间虽然算不上是同气连枝,但却有几分守望相助的情谊在, 只有一股劲儿拧在一起, 才不至于被老牌的世族和新兴的贵族欺压。
除了郧贵以外,需要宴请的就是姻亲和方之平在京城的朋友, 单是请帖就送出去将近五十份, 到时候肯定有不少拖家带口过来的,所以府里预计用餐的人数是一百六, 一共准备了十七桌的宴席。
“二弟, 你这边的请帖都写好了吗?”方之铭难得到弟弟院子里来一趟,手里还拿着需要宴请的名单。
友人那边都是方之平亲自的写的请帖, 送帖子也是派的他自己的人, 没用公中的人去送, 不过十几份请帖,写起来倒是没花多少功夫。
“大哥来了,我这边的请帖都写完了, 也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方之铭把手里的名单递过去, “这里面是咱们府里要宴请的人, 都是我和爹亲自定下来的,跟咱们家关系都不错,为了表示亲近,这请帖还是你亲自来写,也让他们见识见识状元郎的文笔。”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想不到这里,都是他媳妇给出的主意,眼看着之平的状元府就要安排好了,等到尚了公主之后,连住在一个府里的机会都少了,在外人面前,之平和府里的关系还得再密切点才好。
“行啊,那我待会儿就把写出来,到时候再让人给你送过去。”方之平爽快的应道,突然间不需要读书、赋诗、写文章了,他这两天闲得都快长毛了,也就是能打拳、练字来稍微打发一些时间了。
“没事儿,不着急,你慢慢写就成。”方之铭摆摆手道,宴会定在了下个月,所以请帖倒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儿,朝廷的任命还没下来呢,也就是能写写字了。”方之平笑道,按照惯例,状元,一般授从六品,榜眼和探花都是授正七品,一甲三人皆进翰林院,二甲同样授正七品,但能进翰林院的就太少了,除非朝中有人运作,不然很难进入清贵的翰林院,三甲则是授正八品。
方之平作为状元,品阶和去住都是板上钉钉的,倒是不用着急,等着朝廷的诏令就是了,另外考中进士的人一般都要回乡祭祖,但方之平却是个例外,他虽然祖籍在永安郡,但嫡支却在京城置了族田,自从发迹之后,连祖坟都置办下了,历任定安侯的埋骨之处都在京城,而非永安郡,所以方之平是真没有回乡祭祖的必要,连进士碑都立在定安侯府所在的南门街。
方之铭平日里闲散惯了,一点都不觉得闲着有什么不对劲儿,不过二弟既然有空,他倒是希望几个儿子能过来跟他们叔叔亲近亲近。
“长生他们这几天总念叨你呢,说是想跟着你读两天书,不过又怕打扰到你,既然你如今有空闲,我就叫那几个小子到你这里来长长见识,省得他们心里总惦记。”方之铭道,话里话外都透着亲近。
方之平倒是不介意亲近几个侄子,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差不多算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并不介意点拨侄子们,只不过孩子多了,实在是吵,而且嫡子和庶子之间总是免不了会勾心斗角,想想他都觉得脑袋疼。
“只让长生过来,他明年就要下场了,我也看着指点指点。”方之平借口道,既不能落了大哥的面子,也避免他这院子变得‘不清净’。
“那麻烦二弟了。”方之铭略有几分不自在的说道,虽然他没少说过这样的场面话,但那都是跟外面的人,对着自家兄弟,不管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还是那两个庶弟,都是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