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吴陵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女学馆?娘子你教吗?”
“不,我负责管理,从外面找几个女红、女学、礼仪上佳的女夫子来教,我想着婴儿馆需要多筹备一段时间,许多东西还得慢慢购置,但是女学馆的筹备比较简单,我今天在书铺里,听伙计说,京里吴家出了个天纵奇才的嫡小姐后,日进斗金不说,圣人和后宫里的娘娘都屡有嘉奖,礼部尚书家因着这嫡小姐在京城里一时风光无二,就连县城里的许多人家都在重金聘请女夫子呢!”
“可是,阿木,我们要去哪儿请女夫子呢?还有就算我们请来了女夫子,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愿意来我们这里念书吗?”丁二娘听儿媳又提出了新想法,忍不住有些微微不悦,这婴儿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怎地又闹出新花样呢!要知道这一工一木都是银子呢!她们乡下人家,还想着教富户家的小姐不成?
“不,娘,我们不一定招大户人家的小姐,我们就招一些家境尚可又没有闲钱给女儿聘女夫子的人家。”张木觉察到了婆婆的不满,也有些尴尬,但是她没想到那姑娘竟然这般厉害,吃穿用度,竟然没有一行不沾的,连红楼梦这样的巨著也敢剽窃,她刚冒出来的雄心又一次被这姑娘打击下去了!
“老婆子,反正这竹篾铺子一时半会儿也开不成,就听听儿媳的意思!”丁二爷见娘子脸色微变,忙出声道。
“行了,行了,都别当我是恶人,我不就是怕你们考虑不周全,白白折了银子嘛!既然你们三个都觉得这事可行,我也不唱黑脸!”丁二娘说着便扯了一把椅子坐下,说是不管了,可是这心里头难免有点不痛快!
丁二爷见自家婆娘脸色缓和了一点,便对张木说道:“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活了,你们小的,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总之,还有我们撑着呢!实在不行,我们还回镇上守着铺子过活!”
“爹,娘,我这回确实考虑的不周全,一天一个想法,也是您二老和阿陵惯着我,随我折腾!只是这回,也不需要多购置些什么,家里桌子椅子都是有的,女夫子的事还劳烦爹帮我问下颜师爷和柳爷那边,等阿竹月底回来,我也托阿竹帮我问问!”张木硬着头皮说道,这古代女子想做一点事着实不易啊,可是让她像这里的女子一样在家相夫教子,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她读了那些年的书,难道就是为了这里生孩子做饭的吗?
不!
这一回张木是不准备让丁二爷出银子的,晚上和吴陵商议着手头上的银子,明大人送过来五千两的银票外,还有郑老太太之前给吴陵这些年攒的压岁钱,也足足有八百两,加上之前他们夫妻俩在镇上存下来的八十两,除去买这小院落花的两百两,还有五千六百八十两。
现银只有三十两,其余的都是一百、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张木早前便把它们分为四份分别藏在了家里的某个角落,此时都摊在脚踏上。
“喵!喵!”美人在一边盯着绣着花儿的荷包挠着爪子。
“小混蛋,别捣乱,你敢动一下,我再也不买小咸鱼了!”吴陵瞪着美人恐吓到。
“呜呜~~~~(gt_lt)~~~~”美人伏在张木脚背上,怏怏的。
“娘子,钱都在这里了,你想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吴陵把装着这个小家所有家当的四个荷包都递给了张木。
“阿陵,我会把它们生出好多好多金子和银子的!”好多好多的金子和银子,还有她和相公安全无虞的未来。
按照张木的想法,要开设女红、书、礼仪、烹饪四门必修课,然后棋、画两门可以备选,至于琴,考虑到一把琴价格昂贵,觉得不是一般小户人家可以支付的起的,张木决定暂时不设。都是二两银子一月,年末加六两银子的年礼。
柳爷把消息一放出去,通台县的大街小巷热闹了好些天,有吴家小姐珠玉在前,大家对女子入学一时早就心仪不已,大户人家的小姐早就纷纷聘请了女夫子在家传授,一些家境尚可又疼爱闺女的,早就盼着有女学馆了。
故夫子还没招到,慕名来的家长倒有许多人来打探情况,具体是入学标准、学费之类的,以及学馆的功课有哪些。
丁二娘看着这几日来来往往,闹闹哄哄的家门,倒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还真有这许多人愿意让闺女来念书,晚上入寝时和丁二爷慨叹一句:“阿木这姑娘,真有点想头!”
“老婆子,我一早就觉着阿木这丫头不简单,你可记得那一回在镇上她打赵家婆娘,你想想,镇上谁敢这般行事!哪家姑娘不怕坏了名声!我看她打跑了赵氏以后,还去阿大那里买了肉回家呢!”丁二爷想起往事,直觉得阿陵眼光好!
丁二娘想起那事,也默然不语。
女红、烹饪的女夫子都好找,绣坊的老绣娘上了年纪,眼神都不好,听到有人招绣娘教女学生,倒有几十来人来应聘,烹饪有酒楼的厨娘,大户人家出来的厨娘,书画也有一些落魄的贵妇人来应聘,但是张木私心里还是想着托阿竹让书院里的先生们举荐的,以往看书,书院里先生们的娘子总有一些才艺双绝的人物!
礼仪课她是写信托郑老太太给她在台州城内物色的,这门课还是要有经验的老嬷嬷才能让人信服,不然一些年纪轻些的夫人来教导,严苛一点,估摸女学生们也不太服气。
☆、第61章 疯魔的人
张木准备给女学馆起名叫公瑾学馆,原因无他,实是周公瑾是她最衷爱的历史人物,她估摸着按着吴家姑娘的金手指,搞不好哪一天三国演义和水浒传都得出来了,一想起这事她就揪心,她可舍不得周公瑾被冠在那姑娘的名下。
张木想了个折衷的法子,先用了公瑾这名号,以后即使真的周公瑾出现,也是给她的女学馆打名号了!毕竟她的是先来的不是!
按照一家人商量的意思,女学馆便先放到二楼,待以后再在后院里的北面建一座两层的小楼供教学和夫子们的起居之用。
二月二十八的申时,带着郑老太太荐书的教养嬷嬷和厨娘便到了西大街的女学馆,张木早两日便接到了郑老太太的信,心里也一早有了准备。
见来人一个一脸严谨,身形笔直,进门以后目不斜视,肃着的一张脸像是生生地被岁月勒出了这么一副面容似的,不由的便想起还珠里的容嬷嬷,知道这怕是教养嬷嬷了。另一个笑容可掬,是一个白白胖胖还穿着一身亮黄袄裙的妇人,便猜是厨娘了。
教养嬷嬷姓王,是云阳侯府小姐的教养嬷嬷,厨娘姓刘,是明大人家的老厨娘,二人原是同乡,都是台州府的,王嬷嬷终生未嫁,教养的小姐出了嫁便想出来过些没有拘束的日子,回到台州,找到寡居的老姐妹,刚一见面,便听着郑家老太太给外孙媳妇的女学馆挑女夫子的事。
刘氏倒有一个闺女,嫁给了明大人的长随,那长随上有老母老父,她倒是不好跟着一起过活的,老姐妹两一合计便都自荐来了。
张木和丁二娘商议了一下,把王氏和刘氏都安排在了柳叶巷的二进西厢房住着。这两人也挺勤快,第二日张木才起床,便见着丁二娘和刘氏在厨房里客套道:“刘姐姐也太客气了,你们是女学馆聘来的夫子,哪好劳您来给我们做饭!”
刘氏一边赶着面杖,一边笑道:“哎呦,东家太太,我啊,就是这劳碌命,一日不下厨,我这浑身都不得劲,您啊,可别嫌我添乱才是!”
“哪里的话,您这一露手,以后我们家这两个小的,可就看不上我的了!”丁二娘闻着灶上飘出来的香味,又笑道:“我家还有一个男娃,馋嘴得很,赶明儿从书院里回来,可得劳烦刘姐姐教我两手给他解馋!”
“好说!好说!”
……
早上才说到阿竹,刚好午时,阿竹就直奔着柳叶巷子回来了,听到敲门声,丁二娘不由乐道:“这小崽子估计肚里又闹饥荒了!”说着,便急巴巴地去前头开门。
张木见刘氏和王氏看着婆婆急慌慌的背影面面相觑,便解释道:“是我家弟弟,每回回来,娘都要跑着去看门,可巴不得早点见上呢,二位婶子瞧着,一会就得拌起嘴来。”因为来了几位妇人,丁二爷和吴陵都在前头用饭,并不和她们开一桌。
张木估量着婆婆也留在前头用饭了,没想到没一会丁二娘倒带着阿竹过来了,后头还跟着一个月白色襦裙的妇人,牵着一个软萌萌的小女孩子。三人都起身迎了出来。
进了屋,丁二娘便对着张木说道:“阿木,这是阿竹带过来的女夫子,姓李。”
张木心念一转,阿竹书院院长好像姓李来着,这位想来是亲眷了。
“东家夫人好,我听着兄长说这边招女夫子,便拖着阿竹小郎君带我过来了,还望东家夫人莫怪我唐突。”李氏一开腔,音调柔婉沉静,张木看她眉目间有些大家夫人的模样,心里倒有点纳罕,这说是莫怪唐突,实则是心里已将这夫子这位收入囊中了吧。
“嫂嫂,李夫子的书画是皆颇有口碑的,她想一人教授书画两门,银钱按一人的给,只是希望让小茂林在书院读书。”阿竹那边给刘氏和王氏见过礼后,便转过来对张木解释道。
这李夫子是阿竹书院院长寡居在家的妹妹,听说县里女学馆招女夫子,兴致颇高,跟兄长吵囔着要来,她虽在家吃穿不愁,事事有哥哥嫂子照应,奈何日子也无趣的紧,再有膝下的一个女孩儿已有八岁,整日闷在山上她也心疼得慌。
待她将随身携带的书画作品展开给众人看的时候,张木见那摊在桌上的一副松石图,边上还淡淡几笔勾出一小姑娘依偎的身影,倒觉得颇合脾性,她这女学馆并不是有意教导处怎样的才女出来的,更是希望灌输给她们一种轻松、自由的心态,一项处身立世的技能。这李氏倒是自信又随意的很。张木直觉得阿竹带回了宝贝。
因为李夫子也是带着行囊直接过来的,前院里丁二爷和丁二娘、阿竹住着,并没有多余的厢房,后院东厢房吴陵和张木小夫妻两个住着,一时张木倒是有些为难,怎么安置李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