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2 / 2)

元夕那晚宅中失火,他的住处被烧为灰烬,田保当时固然大怒,却没来得及深查。后来见锦衣司的人频繁与跟他有过往来的人接触,才觉大事不妙。旁的事他都不怕泄露,唯独染指禁军的事绝不能为人知晓,见韩蛰找上千牛卫的那位,生恐泄露,花重金刺杀,打算灭口抹去痕迹,谁知又被韩蛰搅了。

这阵子他坐立不安,拼了老命讨好永昌帝,便是想表尽忠心,盼永昌帝仍能信他。

奏折已被捧到御前,永昌帝随意翻了翻,将旁的事都掠过,落在关乎禁军的几页。

他再贪玩荒唐,也知禁军牵系性命,朝政的事他敢不过问,任由韩镜做主,禁军将领却是他亲自选的——得宠如田保,也只任羽林卫将军,不得染指别处。显赫如相府,韩征进了禁军,也只能是羽林卫的小将。

奏折上写得详细,将田保跟对方往来的时间写得清清楚楚。

厚厚的一本罪状摆在跟前,永昌帝想护都有心无力,怒道:“上头写的都属实?”

“皇上明鉴,老奴没有……”

“田将军是要我将人请来,当堂对峙?”韩蛰冷声。

他敢这样说,显然是有十分的把握。

田保看得清楚,心知斗不过他,只能恳求永昌帝,“老奴不敢欺瞒,确实跟他有过往来,但老奴做这些都是为了皇上!老奴一个阉人,无嗣无后,身家性命全都仰仗皇上,怎么会有异心?送些东西给他,也是想让他更加忠心,护皇上周全!”

他跪伏在地,哀声陈情,老脸上涕泪横流。

永昌帝看着亲手将他带大的内监,心里也迟疑——贴身照顾他的阉人染指禁军,他确实想不到田保的打算。

底下田保仍在苦苦哀求,韩蛰冷眼不语,见永昌帝渐渐偏信松动,才又开口。

“倘若田将军是为皇上着想,何必花重金,请人刺杀灭口?”

田保哀求的声音戛然而止。

殿中片刻安静,韩蛰淡声,“人证物证都已在锦衣司中,可要对证?”

田保闻言,脸色惨白。

他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太监,即便仗着皇帝宠信身居高位有野心手段,天资却绝难与韩蛰相比。每回能保命,并非计谋周全,全靠表忠心和永昌帝对他的情分,这回自然也只循着这条路走,口中说辞便难自圆其说。

是啊,倘若是为皇帝着想,坦荡承认便可,何必杀人灭口?

永昌帝才泛起的信重之心又沉了下去,片刻后,看向韩蛰,“他勾结禁军,图谋什么?”

“皇上幼时读书,可知十常侍之乱?”

永昌帝贪玩厌书,哪能知道这个?

旁边甄嗣宗充当太师,耐心讲给他听。

永昌帝活了这些年,竟不知太监还有这样的野心能耐,再看下田保时,神色整个都变了。旋即,便是浓浓的怒气升腾而起,令他脸上涨红——韩蛰争锋相对、公然抗旨,田保伪造赝品、令他当众丢人,方才被田保巧言令色,险些再生仁慈维护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