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了王府,刘恪携着家眷包括颜青鱼一起去领旨,内侍先宣读了第一道圣旨,封颜青鱼为扶安郡主。刘恪有些惊讶,怎么是义妹和郡主?不是王妃?
不祥的预感接着应验了。刘恪听到陛下要把苏晚晚赐给他作王妃时,差点跳起来一刀剐了传旨的内侍。
颜倾心中一惊:“怎么变成郡主了?”
内侍又笑嘻嘻地宣读了第三道圣旨,将扶安郡主赐婚给晋阳侯府公子洲。颜倾瞬间懵了,陛下亲自赐婚?
刘恪肺都要气炸了,陛下真是老眼昏花了,搞错了吧!把江洲的未婚妻扔给自己?把自己请求赐婚的人赐给了他?忍不住追问道:“陛下为什么要把苏晚晚赐给本王?”
内侍慢悠悠地压低了声音附在他耳边说道:“陛下让咱家告诉郡王,陛下遂了郡王的心意,把真正的颖国公孙女赐给郡王作王妃,苏家小姐苏晚晚其实是颖国公孙女。”
刘恪一口心头血差点喷出来,暗骂:江洲真xx无耻……
结同心
将她认为义妹,封为郡主是陛下的旨意,虽然心有不甘,但刘恪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遂命人在她出嫁之前好生为她筹备郡主册礼。
册礼隆重异常,各路达官贵人云集王府,纷纷献上重礼拜表称贺。场面之隆重甚至超过刘恪亲姊妹的郡主册礼,是以众人都能看出刘恪对这位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义妹的偏爱。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些流言:长沙郡王与扶安郡主有私情;长沙郡王喜欢扶安郡主,但扶安郡主和公子洲两情相悦;公子洲喜欢扶安郡主,长沙郡王为拉拢晋阳侯府,因此对扶安郡主尤其重视。
可见,有些流言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
颜倾着礼衣钗冠款款步入殿中,听到众命妇一致的升位贺词,迎上她们打量的目光,露出大方得体的微笑,最后步向殿前高坐的刘恪,敛衽郑重跪拜。
眼前的人目光有些涣散,落于她脸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捧印者上前,提醒了一句“郡王”。刘恪这才如梦初醒,执起郡主册印,一步一步下阶朝她走来。
最后一次仔细地审视她,也是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她,沉默良久,刘恪喉中逸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他为她亲授郡主册印:“扶安郡主,从今往后,本王就是你的兄长了……”
——
郡主册礼过后,青鲤庭院的拜访者依然络绎不绝。一些不曾有过往来的姬妾也纷纷前来套近乎。这种从早到晚的打扰一直持续到颜倾出嫁的前一日。
可能因为太激动,想着明天及以后的日子,想着以后要离开姐姐,姐姐一人在王府里的日子,颜倾始终无法心安,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无聊地望着洒在天窗的月光,对厢忽然传出阵阵咳嗽,颜倾掀被下榻,赤脚往青鲤房中跑去。
青鲤咳得脸部通红,见她没有穿鞋就跑了过来,蹙眉道:“怎么不穿鞋就跑来了?明天都嫁人了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让我怎么放心?”
颜倾踱去她床边,摸摸她的额问:“姐姐是受凉了吗?”
“我没事,妹妹快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我想跟姐姐睡。”颜倾说罢就往她床上爬。青鲤忙道:“我咳嗽,怕传给你。”
“我们小时候常常睡在一起呢,姐姐还记得吗?”趁她思索的时候,颜倾已经钻入了她的被褥,笑嘻嘻地望着她了。
青鲤也想笑,胸口一痒,慌忙以手掩口,压下咳嗽,又摸摸她的头发:“快睡吧。”
“我舍不得姐姐。”颜倾忽然蹭到她怀里。青鲤闻言,眼中的泪花差点没涌出来。“傻丫头,你总要嫁人的,公子洲那么喜欢你,又待你那么好,比我待你更好,姐姐真羡慕你,你嫁过去,姐姐也放心。”
颜倾知道她现在过的一点儿都不快乐,懊悔道:“早知道今日,我当初千方百计地也要阻止郡王,不让姐姐给他做妾。”
“都是命……”青鲤嘴上这么说,后仔细想想又不平道,“若不是王隶,我也不会有今日了。”
依然是怨恨的语气。颜倾想了想,说道:“姐姐不要怪王隶,其实他,当年退婚也是不得已。”
青鲤不屑。
颜倾希望姐姐能对王隶少一些怨恨,如果总是对某个人或某件事耿耿于怀的话,那这个人永远不会快乐。比如,她早已不愿意去想前世那场洞房花烛……便跟她说了王隶退婚的隐情。
青鲤不言语。颜倾絮絮叨叨地和她聊其他的,青鲤也只是随口附和,慢慢地,不说话了,好像入睡了。颜倾也不再说话,闭上双目休憩,青鲤突然翻了个身,眼角滑下一粒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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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外面的天还暗着,成群的婢女已经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忙了一个多时辰了。颜倾坐在妆镜台前,任她们摆弄,不一会儿,镜中人云髻危挽,金箔点鬓,鹅黄饰额,戴着厚重的九翚四凤冠,压得她的一颗头都要垂下来。司妆的宫女娴熟地为她描蛾眉点樱唇,呵花贴钿,在她双颊上涂上桃红的胭脂,眉心贴上精致的翠玉海棠花钿……等一层层的妆容都描绘完毕时,天已经亮了。
迎亲的队伍早早就到了,江洲在外等候多时,终于等不及了,连着派人进来催了好几次,颜倾与姐姐拥抱含泪话别,姐姐亲手为她盖上红绸,与严孺人一左一右地搀着她来到江洲跟前,江洲紧紧盯着那红绸,巴不得立马摘了。
见他的目光总是要从盖头下面瞥上去,严孺人赶紧拿手遮住,打趣笑道:“新郎官儿急什么呀?现在可不能见我们貌美的新娘子,因为啊,这归去的路还长着呢!”
听出她话里的含义,众人都跟着笑,颜倾也被逗笑了,头上的盖头跟着抖动起来。江洲也笑,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去牵引她,扶她一步一步登上了迎亲的车驾,自己乘马。在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驾启行。
按理说来,郡主出嫁前,得先拜别长辈,可长沙王不在府里,那应该是拜别兄长刘恪,可在她出嫁之日,下人找遍了王府却找不到郡王的人影,江洲等不及了,才不管这么多,不等和刘恪晤面,直接把人接走了。
其实自郡主册礼之后,刘恪再也没刻意去找过她……
迎亲队伍所过之处,观者如潮,人声鼎沸。入了晋阳城,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数少女伤心抹泪,因为她们梦寐以求的再世檀郎娶妻了,新妇不是自己,还是一个从前没有听过的人,半路里杀出来,真是悲伤。
车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地前行,走了许久才终于回到了晋阳侯府。
江洲掀开帘幕,亲手去引他的新娘下车,这时从府中出来两人,一人手执一斗,面门而立,斗内盛装谷豆钱果,望门而撒,此举是为辟邪,免除青羊、乌鸡、青牛三煞之类的邪物危害,宾客一哄而上,争相拾捡。
待新娘子下了车檐,足将点地,立刻有人上前铺展毡席,此举称为传席(传息),寓意传宗接代。
在宾客的吆喝声中,江洲笑吟吟地携着颜倾继续前行。待入了府门,有嬷嬷领着一列侍女上前对二人揖道:“请新郎和新娘先入室盥洗。”
江洲颔首,两个婢女上前搀着颜倾跟着嬷嬷前去沐浴、重新整理妆容。自己也由人领着去了另一处整装梳洗。
琥珀本来也想跟着颜倾过去的,可是侯府太大,简直是另一个王府,人多且杂,跟了几步就跟丢了,而且,那些丫头们一个个看上去训练有素的,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正茫然,听到身后“喂——”的一声,琥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阿六。
整装完毕,颜倾又被蒙上盖头,被婢女搀扶着前去和江洲拜堂。长乐公主一直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儿媳妇,瞧着身形还不错,应该是个美人儿,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迷得团团转了,刚欲移开目光,谁知这位儿媳妇脚步一错乱,险些跌倒,长乐公主不由蹙了下眉,可别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身子被江洲扶稳,颜倾的心怦怦直跳,刚刚是在拜高堂啊,竟然出了岔子,江洲的爹娘肯定不喜欢。正忐忑,江洲的手在她手上拍了拍,又闻见一声吆喝,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