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尉也上前一步,报告说:“将军同志,大尉盖达尔向您报告,我是哈萨克斯坦人,原来是51集团军第302步兵师的营长。因为营里有一名新兵被同僚举报,说他曾经说过‘如果我上前线,我就是第一个投降德军的人’这样的话。在内务部对他的审讯中,他供认有五名同谋,并说出他们的名字。”说到这里,这位大尉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膀接着说道,“我就是其中一个,所以其他的人被处决,而我却被送到了惩戒营。”
连着听了四名指挥员的遭遇,我不禁怒火中烧,他们都是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关进了惩戒营,内务部这么做,简直是在自毁长城。因为生气,所以后面几名指挥员的自我介绍,我就没听清楚。
等十名指挥员先后自我介绍完毕后,崔可夫重新回到桌前坐下,冲着站在旁边的两名政工人员说道:“克拉夫丘克同志、舒什科维奇同志。”
两人连忙来到了崔可夫的面前,挺直身体,恭恭敬敬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崔可夫冲他们挥挥手,说道:“既然几名主要的指挥员已经被你们送到这里,那么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现在你们可以回斯大林格勒去复命了。”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两名政工人员顿时慌了神,克拉夫丘克态度强硬地说:“副司令员同志,我们的任务是负责看管他们,免得……”
“免得什么?”崔可夫气得一拍桌上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对两人说:“难道你们刚才没有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吗?就这样优秀的指挥员,你们居然还会怀疑他们会去投降敌人?”
克拉夫丘克不依不饶地说:“将军同志,也许您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有命令,要监管这些来自惩戒营的军官和古拉格集中营的囚徒们。在他们的肉体被彻底消灭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崔可夫重重地哼了一声后重新落座,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两名政工人员。
领导对下属常用的一种手法就是沉默,以沉默来彰显权威,以沉默来施加压力,因为身为下级,面对可以决定自己命运前途的上级,难免会有揣摩和忐忑的心理。虽然两名政工人员开始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继续以谦逊的姿态,耐心等待崔可夫的更改刚才的命令。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可夫始终保持着沉默,而两人显然有点扛不住了,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在相互对望了一眼后,还是克拉夫丘克上前向崔可夫低头认错,他低声下气地说:“既然副司令员同志下了命令,我们作为下级一定执行。不过口说无凭,您看是否给我们一份书面命令,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崔可夫点点头,找沃斯利博伊尼科夫上校要来纸笔,在纸上写下了让克拉夫丘克和舒什科维奇返回斯大林格勒复命的命令,最后还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当他把命令交给克拉夫丘克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他:“克拉夫丘克同志,你待会儿离开时,把村北仓库里的那些指挥员也一起带走。”
“啊?!”克拉夫丘克听到这个命令大吃一餐,不解地反问道:“副司令员同志,为什么要把他们带走啊?”不光克拉夫丘克一头雾水,我也疑惑不解,要知道多几百各有经验的指挥员的话,我们将来指挥起这支两万人的囚徒队伍时,就能省很多事。
崔可夫轻笑一声,表情平和,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营级政委同志,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把这些宝贵的指挥员带回去呢?我是让你们带着他们去接管那些即将开拔过来的囚徒队伍。记住,当这些指挥员接收部队后,让他们把人都带到村东的那片森林里隐蔽起来。”
等两名政工人员垂头丧气地离开后,崔可夫对着那十名指挥员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第64集团军的一员了。至于番号嘛,”说到这里,崔可夫皱眉想了片刻,接着果断地说,“现在从右到左开始编组,分别编为新编一团到新编十团,谢杰里科夫大尉任新编第一团团长;奥列格上尉为新编第二团团长;科斯嘉大尉为新编第三团团长;盖达尔大尉为新编第四团团长……”
当崔可夫把各部队番号和团长的名字宣布完毕后,谢杰里科夫大尉苦笑着问道:“将军同志,我们会被当成炮灰,在战斗中白白地牺牲掉吗?”
崔可夫听他这么突然一问,不禁迟疑起来,仓促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看到大尉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我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大尉同志,您想得太多了,你们也是我们第64集团军的一员,我们绝对不会把你们当成炮灰白白牺牲掉的。不过您也知道你们的身份比较特殊,所以遵照上级的命令,你们将会被编成一支独立的部队,使用你们的原则就是:向最危害的方向移动;只讲战果,不怕牺牲。我希望你们都能记住,你们不光是为了祖国而战,也是为了你们的自由,你们的荣誉而战!”说到这里,我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接着提高嗓音问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十个人齐声回答。
崔可夫走到我的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赞许地说:“奥夏宁娜,对你的指挥能力,我是非常放心的。现在你从这十名指挥员里挑几名出来,让他们归你指挥,组建一个独立师,你来担任师长,现在就上任。你放心,我会给你们配备足够的武器弹药,好好地训练他们吧,没准在以后的战斗中他们能派上大用途。”
我感受到了崔可夫对我的关心和殷切的希望,也知道崔可夫在语重心长的后面,对我寄予了厚望,希望我能在这次战役中迅速地成长为优秀的指挥员。他让我担任新编的独立师师长,是因为我自打从列宁格勒到斯大林格勒以后,几乎就属于打酱油的角色,虽然在两个集团军的司令部里都待过,也担任过团长的职务,可惜没有什么实权,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处处受制,无法展示我的军事才能。现在担任了独立师师长,成为了真正的一把手后,我就有了大展拳脚的空间。
我再度看了看面前的十名指挥员,用手分别指向了谢杰里科夫大尉、奥列格上尉、科斯嘉大尉、盖达尔大尉,对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就把他们四个人交给我吧。有四个团的兵力,我就能让他们发挥出四个师的威力来。”
听了我的话,崔可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我无意中看向我的四名新部下时,却看着他们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我微微一笑,没有和他们计较,反正来日方长,等打上几仗,只要他们能还活着的话,就会认可我的指挥能力。
我正在暗自得意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司令员同志,我来担任独立师师长的话,那谁去担任集团军的参谋长啊?要知道拉斯金上校现在可还在外面收拢那些被打散的部队呢。”
崔可夫摆摆手,安慰我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今天舒米洛夫司令员和拉斯金上校通过电话,他最迟明天中午,就能赶回司令部,到时我们就又有参谋长了。”说完这事,他又有些遗憾地说:“本来刚才我是想让你多挑点部队,没想到你就选了四个团,那么剩下的六个团,我就带走了。”
“司令员同志,这六个团,您打算怎么使用?”虽然这些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战士,我还素未谋面,但是我也为他们未知的命运而担忧。
“当运输团使用呗,”崔可夫低声地对我说道,“科洛布京上校的坑道,不是需要大量囤积大量的物资,我就让这六个团的战士,都去运输物资。”
崔可夫说完,见那十名指挥员还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没动,便吩咐他们:“好了,指挥员同志们,别傻站那里了,都找地方坐下休息休息吧。等天一亮,我们还要到森林里去接收那些远道而来的部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