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据说1939年的诺门罕战役结束后,日苏互相遣返了全部的战俘,为什么北条谷雄和他的那些手下没有能回国,还被送到列宁格勒来当炮灰呢?此时能和他面对面地聊天,正好问问这个问题。
北条谷雄听了我的问题,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才用生硬的俄语回答说:“指挥官阁下,双方停火后不久,就开始战俘遣返工作。据说遣返工作组的工作人员到我们战俘营的时候,正好赶上战俘营的长官喝醉了,他告诉那些人,战俘营里只有朝鲜人没有日本人,于是我们就被阴错阳差地留了下来。苏德战争爆发,我们被紧急征召入伍,运送到前线来参加战斗。”
“为什么朝鲜人不在遣返范围呢?”乌嘎德帮我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据战俘营的长官阁下说,和苏联作战的是日本,而不是朝鲜,所以被俘的朝鲜人只是放下了武器的敌人,而不是战俘,不予释放。”
“报告指挥员同志,大士叶梅尔扬诺夫奉命来到,听候您的命令!”门口传来了老大士的声音,看来是少尉把他带过来的。
“大士同志,叫您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您去完成。”叶梅尔扬诺夫是我的警卫班长,也用不着和他客套,我直接开门见山地向他交代任务,“奉上级的命令,营里要抽调骨干,组成一支游击队。在大部队突围后,留在柳班地区打游击。现在我决定让您担任这个游击队的队长,您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啊?”
“请指挥员同志放心,我保证完成好任务。”说完这些套话,大士又追问,“不知道游击队有多少人,有什么样的装备?”
我心中盘算一下,然后答复他说:“游击队共二十人,我们给你配备机枪手、通讯兵、无线电报员、卫生员。”说到这里,我有些惋惜地说,“可惜营里没有人会用迫击炮,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把上次缴获的那门迫击炮配备给你们。”
“长官阁下,我会使用迫击炮。”旁边的北条谷雄突然插了句嘴。
“你?!你会使用迫击炮,你不是步兵吗?”乌嘎德吃惊地说道。
“我曾经在炮兵部队担任过军曹,后来才调到步兵部队的。”
“那好,我就把迫击炮给你们。还有,北条谷雄,”我把老大士拉到他的面前,继续说,“我任命你为游击队的副队长,做叶梅尔扬诺夫大士的副手,要好好地配合他的工作,听明白了吗?”
“嗨!”北条谷雄习惯性地冒出了一句日语。
“少尉同志,”我冲着一直站在门口的米杜奇喊道,“带大士同志和魔鬼教官去挑选游击队的人手。还有,让那四个呆头鹅也参加游击队。我相信他们到了游击队以后,会做出一点成绩来的。”
因为明天要换防,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八连的战士要收拾行装,还要通知在阵地上的七连,也要做好移交阵地的准备。
天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
我正在和乌嘎德交代任务,等待戴奥米他们到来的时候,忽然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了音乐声。我停了下来,叫站在一旁的米杜奇:“少尉,您出去看看,哪里来的音乐,是不是什么地方在开音乐会啊?”
少尉出去,过了五六分钟才回来向我们报告说:“报告少校同志,是卫生队的女卫生员和伤员们在开晚会,您看需不需要他们停下来?”
我摆摆手说:“这倒不必,反正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今晚就让他们好好地热闹热闹吧。”说完我扭头望着乌嘎德,问道:“中尉同志,想去看看吗?”
乌嘎德倒是爽快,马上就站起身,抓起放在桌上的大檐帽,说:“走吧,少校同志,去看看,好久没有举办这么热闹的晚会了。”
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卫生队的房子附近,只见在房前的空地上点了两堆篝火,伤员们都围着在火堆旁,如痴如醉地听着正在演唱的尼娜的美妙歌声。
有美女在唱歌,以我的经验,那四个现代青年可能会上去献殷勤。刚这样想,那个方脸的伊万诺维奇和头发乱糟糟的西蒙洛维奇已经走了过去,一个接过伴奏战士手中的手风琴,一个接过吉他,开始为尼娜伴奏。
一曲终,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而那两个青年似乎意犹未尽,开始了自弹自唱:“紧握手中枪,战士上战场;战争在召唤,勋章闪闪亮。载誉把家归,英雄美名扬;载誉把家归,享受好时光。这份寂静和阳光,预示不再有死亡。这份寂静和阳光,是战争胜利的希望……”
“这歌词真是写得太棒了,少校同志,您知道是什么歌吗?”听得入神的乌嘎德,忍不住问了我一句。
“不知道,这首歌我从来没听过。”
我正想继续说下去,忽然听见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中,转身一看,来的是戴奥米上尉、索林指导员和另外两名战士。
他们走到我的面前,立正敬礼,报告说:“少校同志,七连连长戴奥米、指导员索林,奉命前来向您报道,听候您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