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昌平笑道:“衣裳都淋湿了,快快回去罢。”
成静抬眼,朝崔昌平颔首一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崔昌平看着雨幕中马车逐渐远去的影子,暗暗思忖道:果然成静还是不同寻常,与其为敌,不如好好拉拢。
叶玄则脸色极差,心道这小子要是再落他手上,定然让他吃不兜着走。
王恪抚着胡须,暗叹一声,这回,算是有好戏看了。
几人心思各异,互相寒暄几句之后,便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的事情比较复杂,很多还没交代,会一一展开的。
这也是他迟迟不接受女主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女追男还没到高潮怎么就能轻易答应呢?
今日还有一更六千多字。
第22章 春心…
谢映棠暮时回府,直接被三郎那边的下人给请了去。
三郎一日未去官署,倒是气定神闲,随口问了问她此去有什么想法,她便说已将上回那事放下,无论如何,他们都帮她出气了,她再纠结于那事,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
谢映舒闲闲倚在案边,大笑道:“我也当知道,你这丫头自小就没心没肺得很,日后保持着这心态也好,不囿于世事,乐得自在。你记住,无论如何,谢族人都在此,不要再寻死觅活的。”
她也觉得那时实在羞耻,赶紧点头答应。
谢映舒看天色不早,她还未曾用膳,便索性留她在自己那儿吃,期间又无意间问起此行可有发生了别的什么事,谢映棠便用春秋笔法随口说了,有意将成静带她去山上之事略去,又不敢说她对成静动手动脚的事情,这样一来,能说的便只有抄家之事了。
谢映舒听到成静抄出了许多名册之后,眉峰才微微一动,又叫来了谢澄,不知低声吩咐了什么,用完晚膳后便要动身出去。
谢映棠:“阿兄!”
谢映舒顿了顿,回身问道:“怎么?”
谢映棠嗫嚅道:“成大人今日是得罪了不少人么?”
谢映舒挑眉,反问她道:“在官场上,什么是得罪?他得不得罪人,与你谢映棠何干?”
他说完,又好好扫了一眼这女孩儿,撑了伞匆匆而去了。谢映棠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修长人影,叹了口气,拿筷子戳了戳碗。
身边,忽然坐下一个青衣女子。
谢映棠抬眼,却见那女子正敛眉朝她微笑,黑发披在身后,衣摆宽大,广袖敛在膝头,是个安顺温柔的美人。
她唤道:“洛水姊姊。”
洛水微笑道:“见过翁主。”
谢映棠看她衣着,微微蹙眉,洛水看透了她的怀疑,便回答道:“我有孕了。”
谢映棠一怔,登时喜道:“真的?”
洛水点头。
她自三年前没入奴籍,而后又辗转来到了谢府,做了三郎身边伺候的人,这三年来,因她温柔谨慎,行事颇有分寸,三郎倒也偶然将她带在身边,久而久之,便真的做了三郎的人。
谢映棠搁下筷子,拿帕子轻轻搽了嘴,便起身搀着洛水坐到一边去。
她有些感慨地说道:“我阿兄那般不好说话,洛水姊姊居然也能伺候他这么久。”
谢映舒行事冷酷果决之名响彻府内外,人人都说他不像谢定之,亦不像长公主,反倒性子随了严苛冷戾的翁翁。
洛水噗哧一笑,温柔的面容浮上一层明丽春水,道:“三郎行事确有手腕,但行的都是磊落之事,正如他待翁主您,固然严苛,却也是在担心您。”
谢映棠笑出一道浅浅的梨涡,抬着小下巴骄傲道:“所以,我才不与他计较。”
洛水微微一笑。
洛水沉默良久,终于慢慢道:“我初来谢府的时候,本是很怕的,因为那时除了我,还有别的奴籍女子被买了来,她们……遭遇不太好,后来都没有留在谢府,只有我一人幸运地留下来了。”
“后来,我怕我是下一个,所以主动求见三公子,说宁可伺候他一辈子,公子那日闲闲倚在榻边,低头瞧了瞧我,只问了一句:‘你又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便敢留在我身边?’我说:‘世人都传谢有佳郎,妾旁的不敢说,但是三公子一定是好人。’他便大笑道:‘世人妄言,怎可轻信?’我便没有再敢接话,公子看了看我一会儿,便说留下我了,只是又对我冷言道:‘不过借你安身之所,若敢抱有他心,便将你乱棍打出府。’我哪里敢筹谋别的?当时只是又惊又喜,连忙谢恩了。”
“随后不久,我便知道,公子身边还有一些别的女人,只不过公子不喜女色,待她们不冷不热,她们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不好的下场。后来,我又见到了翁主您,我看公子对您没有好声色,却在您生病时时时刻刻关心着,我便知晓,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不过面冷心热罢了。哪怕……这世上能让他付出真心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我便悉心伺候他。”
“只要他皱一皱眉,我便知道他是不开心了,即便他在笑,我也知晓何时的他才是真正心情不错的。后来一日,公子刚刚被擢为度支尚书,那日他与朋友们喝了酒,我将他带回来时,他忽然在马车上问我:‘我与朝中那些奸佞弄权之辈有何区别?’我便笑着说:‘旁的妾不知道,但是只有您待妾好,您不会和他们一般,肆意践踏无辜之人。’他看了我一会儿,便笑了起来,沉沉地说道:‘那哪日我若变了,你便提醒我罢。’”
“回府之后,我熬了醒酒汤,那汤还未喂他饮下,他便将我拉到了床上。”
“再后来,我便一直在他身边,他偶尔会与我说说旁的事情,不过点到即止。我知道公子虽身处大族,一直以来却不愿依靠家族玩弄权术,故而才堪堪与江尚书平起平坐,所以我也一直支持着他,哪怕我只能为妾,他将来还会有正妻,会有嫡子。”
洛水说到此,一双美眸上浮现水意,道:“我沦落到这般地步,不敢再奢求什么了,如今若能好好生下孩子,我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谢映棠沉思片刻,只诚恳道:“我也会帮着阿兄好好照顾你的,这是我的侄儿。”
洛水破颜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多谢翁主。其实,妾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求您一事。”
“何事?”
洛水道:“公子说,公主殿下当初与赵夫人同日有孕,赵夫人先于殿下生下二公子,至此公主始终心有不满,碍于人言未曾多说,而今公主不知妾已有身孕,他日公主若是知晓,翁主替妾在殿下面前求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