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天作不合 许乘月 2203 字 17小时前

“为什么船家老大热情相邀,我们三个就得上‘头船’?为什么同说书班子分上两条船,不会出岔子吧?为什么要从原州绕一截?为什么这家的就是‘合适的’?!”

其实此行韩灵只需负责贺渊的记忆恢复问题,并不需再关心旁的。可他是个好学上进的性子,实在做不到不好奇。

阮结香快被他这一串“为什么”逼疯了。

她警惕地看看周围,咬牙压低声音,“大当家本就打算上‘头船’!不然你以为她闲得慌跟人套近乎?就方才那会儿功夫,她已套出好几个消息了!具体的等会儿你自己问她,我不知能不能告诉你。”

她故意引船老大相邀?方才套了人家消息?不是全程都在漫无边际磕闲牙吗?

韩灵有些发愣,看着前头那个没心没肺遛着贺渊逛小摊的赵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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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荞站在一个卖香包的小摊前停下,扭头看了看贺渊空无一物的腰间。

京中高门子弟出远门时,家人会给挂个贵重佩饰,叫做“出门彩”,寓意“坠住一路好运道,逢凶化吉、平安抵达目的地”。

寻常百姓买不起什么贵重佩饰,就用便宜许多的香囊代替。

因此次出门需要隐藏身份,贺渊特地穿了较素简的月白布衫,腰间自然什么都没有。

赵荞伸手拿了一枚象牙白的香囊,在贺渊腰间比划着看颜色衬不衬,又转头问摊主:“这香囊里用的什么花啊?”

“您好眼力,配的野山兰,香气雅致,与您家这位可配得刚好。”

“脸红什么?”赵荞抬眼就见贺渊又红了脸,笑笑,“那我们就买这个。”

贺渊从她手里接过那枚香囊,只是垂眸抿唇,稍稍举到面前闻了闻。淡淡的香气里竟有点古怪甜味?

不知是个什么野山兰,这么奇妙。

摊主一面收钱,一面又道:“您要不也来个?”

“多谢啦,我有。”赵荞指了指自己腰间。

“我这儿有海棠花的,许多姑娘、夫人们都喜欢呢。”

赵荞笑笑:“巧了,我这香囊也是海棠的。”

自从前几日在馔玉楼看到赵荞拿着海棠,又送了岁行舟几朵玉兰,最近贺渊都不大听得这两种花。

这一提“海棠花”,他面色立刻不自知地由红转青,又觉手中香囊的渐渐散出酸涩后调来。

回春风酒肆的途中,贺渊忍不住道:“海棠花做香囊又不香。”

是那天岁行舟送的那束吧?他都看见了,不是什么金贵名品,有必要这么珍而重之么。呿。

赵荞笑瞥他一眼:“总这么阴阳怪气说话,是很想被休出家门么?”

区区赵门贺郎,呵。

第30章

韩灵跟着阮结香走在后头,隐隐约约听到赵荞说自己的香囊装的是海棠花, 也觉很奇怪。

“怎么会想起用海棠做香囊, 真稀奇。”

这问题比他先前那一串“为什么”好应付多了。

阮结香道:“前几日四公子的同窗小姑娘送了大当家一束海棠。她说小姑娘不容易, 天不亮跑出城特地摘来给她的,若扔在家枯了被丢掉,那太辜负别人心意, 就让把花瓣烘干混了香料做香囊。”

海棠, 是赵淙同窗小姑娘送的?贺渊脚下顿了顿, 余光瞥向身旁的赵荞。

周围人来人往嘈杂得很,赵荞没他那般敏锐耳力,根本没听到后头两人的对话。

他薄唇微翕,又不知该说什么。

转念想想,这事从头到尾和他没多大相干,他至今没理清楚自己这几日那股不痛快是怎么回事。更不理解自己这会儿在高兴什么。

不记得与赵荞的从前事, 无论别人说他从前如何心爱她,他对着她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陌生感,眼下却只能拿她当朋友——

这种话可是他自己亲口对她说的。

那她要与谁来往, 收谁送的花,又送花给谁,他……管不着啊。

不知为什么,这个领悟让他心头像被针戳了一下。又一下。很多下。

这种尖锐而频密的心痛感他不陌生。年前听说赵荞去了泉山别业时,就曾有过的。

不是刀劈火烧那种遽痛,就是细细密密,没歇没停, 疼得胸腔绷紧,甚至喘不过气来。

“贺渊?”

赵荞疑惑的轻唤,他应声转头看去:“嗯?”

“你一会儿脸红,一会儿脸白,是被河风扑着了?”赵荞蹙眉。

“多谢大当家关怀,没有的,”贺渊暗暗深吸一口气,捺下心中尖锐的刺痛,唇角僵硬稍扬,“又不是真的作天作地娇弱小郎君,哪那么容易被风扑着。”

赵荞噗嗤一笑:“方才你听到了啊?但你好像听岔了点,我可没说你娇弱,还跟人夸你会拳脚体格不……”

“闭嘴。注意措辞。”在人来人往的渡口码头当众与这小流氓谈论自己的“体格”,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这下贺渊顾不上心里那股针扎般的疼,毫无过度地窘到头顶快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