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忙应着:“诶!”
很快,百里就意识到能相信她的话,自己真的是傻到没救了。
所谓的各走各,和之前毫无分别,仍旧是他二人走在前,她小跑跟在后,比起被察觉前那份小心,眼下更是肆无忌惮,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俨然一派阳光灿烂的好心情。
“这姑娘体力真好啊。”梅倾酒偷偷瞄了瞄,犹自赞叹,“都不见喘气儿的,难怪能追得你满街跑。”
“莫去理她。”百里沉声警告道,“让她跟几天,知道累了自然会走的。”
“哦,好的。”
嘴上虽如此说,梅倾酒还真没觉得七夏会是跟几天就走的人。
因得路上耽搁了小半时辰,天色黑下来时,三人还没走到云归镇。想着这时候就算赶夜路到镇上,也没有客栈落脚,倒不如歇一歇。
百里寻了个大石遮风,生了火,梅倾酒就在火堆边坐下喝水吃食,他却毫无胃口,默默地在旁坐着。
介于之前说好了要和他各走一边,七夏自然不好过去,只得挨着棵树坐下,掏出包袱里的饼子,小口小口的吃。
毕竟是个姑娘家,夜里更深露重,可怜兮兮地在那儿吃东西,不说话不做声,叫人看了也不忍心。
梅倾酒侧头瞥了几眼,拿手肘捅捅百里。
“真不管她啊?”
百里不答反问:“我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么?”
“诶,我说,还真没瞧出来。”梅倾酒饮了一口水,纳了闷了,“往日里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么凶巴巴的……那京城人人赞你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啧啧,感情都是装的啊?……看来传言果然信不得,妖言惑众。”
百里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忽然道:“不过京城大街小巷‘夸’你自命不凡,为人风流,这点倒不假。”
“你!……”梅倾酒面色尴尬,懒得与他说下去,“得,君子不和小人一般见识……你怎么高兴怎么说罢。”
糕点到了晚上就更不怎么可口了,他只用了少许,便侧目去瞧七夏。
后者正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吃饼子,模样很是乖巧。
不由动了恻隐之心。
“我说……夜里让她这么呆着终究不妥,要不然……我叫她过来?”
百里不耐烦:“你爱如何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梅倾酒当即回过头,张口便唤,“喂,庄姑娘,这边烤烤火罢。”
七夏立时一顿,嘴里还包着食物,抬眸往前看去。便见不远处梅倾酒在向她招手,时不时还悄悄地指指百里。
她当即把东西咽下,提上包袱快活地跑过来。
然而人还没到,百里拧着眉头就起身,径直走到离此地几丈开外地大树边靠着,一言未发。
七夏看在眼里,颇感伤神,她还以为是他让自己来坐的,没想他还是这么排斥。一时只在原地站了,双目一眨不眨地望向前方。
“他就那样,你别管。来来来。”梅倾酒很是热情地腾出位置,“你坐这儿。”
七夏蔫头耷脑地道了声谢,依言落座,仍旧掏出怀里的大饼,心不在焉的吃着。
梅倾酒当然不会好心到只叫她过来烤火这么简单,一看她离得近,便凑上前探头打量:“庄姑娘吃的什么?闻着可香的很……不像是一般煎饼。”
“这就是一般的饼子。”
“煎饼么?叫什么?”
七夏觉得好笑,拿了一小块递给他瞧,“酱香葱饼,我昨儿连夜烙的……不过眼下凉了,没刚出锅的时候好吃。”
这种饼是荆楚那边的特色小吃,以前也不是没吃过,但别出卖的到底没当地那么正中,回了这边后他也就不常买来吃。
眼见她抽了一张饼,梅倾酒不客气地就着那块尝了尝,刚咬下去,便觉满口都是浓郁的甜酱味道。饼面一层香脆的皮,里头竟还有些许咸白菜,混着葱花和胡麻,很有嚼劲。
“是用的什么酱汁?”仍记得上回吃过她做的鱼,那酱料至今令他回味无穷。
“我混着豆瓣酱和五香酱配制的,还加了点我们店里的独门香酱。”七夏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
梅倾酒也没含糊,点头称赞:“嗯,是不错……再给我一块。”
最主要是饼烙得好,火候掌握得分毫不差,越发遗憾没能吃到刚出锅的热饼,隔了夜都有这味道,不知道昨晚又会是怎样的口感。
七夏是素来不对夸自己厨艺好的人吝啬,连连分了好几块给他,直到后者心满意足地摆手歇气儿,她才好奇道:“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家财万贯的大少爷,还能喜欢吃煎饼?”
梅倾酒伸出食指头晃了两下,“英雄不问出身,美食不分贵贱。山珍海味都能让人做成糟糠,那树皮野果指不准还能给做成美味佳肴,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七夏点头如捣蒜,“你好厉害啊,这些道理,我从前都没听过,不过……又觉得你说得很对!”
他一向给点阳光就灿烂,此刻禁不住沾沾自喜,“那是自然,我梅倾酒是什么人。”
七夏笑了一阵,蓦地唇角又缓缓僵下来。
“要是百里大哥也像你这么爱吃我做的菜就好了……”
“诶,庄姑娘。”听她提起,梅倾酒忽的问道,“讲真,你作甚么这么喜欢百里?就因为曾经救过你么?他对你的态度可不怎么好啊,值得你千里迢迢,抛家弃姐的跟上来?”
“不曾身历其境,你啊,是不会明白的。”
七夏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摇了摇头,只盯着火堆,仿佛是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