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衍之在心中将自己骂了又骂,面子却拉不下,粗着嗓子道:“在这里作什么?回去了。”
“咱们回门归家,我还没给娘请安呢,再等等吧。”苏青婵低声道。
邹衍之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在这里等着给娘请安?”
苏青婵低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语。
从回来到此时,两个时辰都有了。
“你等我一下。”把苏青婵抱靠到院门边,拉她的手扶着墙,邹衍之转身大踏步进了院子。
端静太妃一直让人注意着门外,邹衍之来得太快,她想让人把苏青婵唤进去也来不及了。
跟儿子说要行婆婆之威是不行的,端静太妃急急忙忙摘下妆饰脱了外裳躺床上装病。
“娘,不舒服吗?”邹衍之在床沿坐了下去。
“嗯,这躺了一天了,头晕脑胀的……”端静太妃絮絮叨叨说着,颇有些有气无力之态。
邹衍之任她说,并不插言,始终缄默着听着。
端静太妃说了许多身体不适的话,见邹衍之没有质问苏青婵在门外候了两个时辰的事,心下暗暗庆幸。
邹衍之待端静太妃说得差不多了,方启口缓缓道:“娘下次要装病,先把妆洗掉。”
端静太妃面赤目龇,邹衍之看出她装病却不说,任她跳梁小丑一样自说自话丢人现眼那许久!
端静太妃手指指着邹衍之,半晌道咬牙切齿道:“你的性子,倒跟太后似了个十足十。”
“儿子是太后养大的,不似太后,却去像谁?”邹衍之淡淡道。
端静太妃扑哧扑哧喘粗气,邹衍之站了起来,盯着端静太妃,一字一句道:“娘是不是不喜欢小婵?要不要儿子带着小婵别宅另居,省得娘不痛快。”
端静太妃张大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邹衍之。
邹衍之却不接着说了,掸了一下袍角,拂袖离开。
自己得以出宫頣养天年,不用一把年纪还天天去向太后请安问好,凭的就是有个封王的儿子,若是儿子带着媳妇别宅而居,这脸往哪搁?
端静太妃懵了,邹衍之不见了,她还直呆呆看着他消失的房门发呆。
“王爷对王妃,可真是……”贴身侍女红影走近前扶起端静太妃,不平地道:“这要是明月郡主是王妃,娘娘就不用操心了。”
若是明月是王妃,哪用往媳妇娘家贴银子?嫁妆不知要送进来多少!且会每日陪着自己说笑,跟自己比儿子还贴心。
端静太妃叹了口气,道:“可惜如今亲事已成,衍之对那穷酸家出来的女儿疼得紧,不可能休妻的,况且,明月也不可能给人当续室。”
“明月郡主肯不肯当续室,奴婢看着,可不一定。”红影凑近端静太妃耳边,小声道:“奴婢曾听明月郡主叹过,她若是嫁不成王爷,就得进宫。”
“进宫?”端静太妃蹙眉,“她的身份,进宫了最不济是妃位,若是产下皇子,自然是封贵妃的,有什么不好?”
“明月郡主不愿意进宫,皇上现在独宠淑妃,淑妃已有了小皇子,去如何争宠?况宫中什么美人没有,每一个家世背景都是了不得的,进宫了日子也艰难。”红影细细分析,她拿过明月不少好处,觑得机会自然要尽一分力。
端静太妃沉吟不语,明月愿意嫁,也得邹衍之愿意休妻,这个据她看来,是没指望的。
“衍之是不可能休妻的。”
“让王爷和王妃生分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让他们生分了?”端静太妃摇头,儿子疼得那么紧,媳妇小门小户的,得以嫁进王府,定是小心翼翼行事,要捉错儿不容易。
“太妃,不若这样……”红影嘴唇启启合合,悄声献计。
旧时明月
邹衍之半抱半带揽着苏青婵,在下人的注目中回了房间。
“小姐姑爷回来了。”琉璃迎了出来。
“让映碧去让灶房端饭菜过来,备好热水。”邹衍之吩咐完,抬腿把房门踢上。
琉璃转身去办事,这两日习惯了,这个冷面王爷看着可怕,实则疼她家小姐紧着,小两口一起在房间里时,是不要人在一边服侍的。
邹衍之把苏青婵抱坐膝上,大手捂住她额头试温度,沉声问道:“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用不用给太医看一下。”
他面无表情,唯有那一双寒眸带着隐隐的关切,其间流转的情意,令人苏青婵有些眩目。
“不用,只是有些饿,一会吃了饭就没事。”苏青婵轻声道。
邹衍之听得她言语温软,霎时情-动心热,想啃脸吮唇,不敢造次,不吸吸咬咬又忍不住,一手抱着,一手捉了苏青婵手指送进自己嘴里,火热的舌头在指尖上辗转舔-舐,间或用牙齿轻咬。
苏青婵指尖被舔-弄得有些痒,轻轻扭了扭,试探着把手指往外抽,邹衍之依她松了口,双手却抱紧苏青婵轻蹭着。
底下又有一物顶着自己,苏青婵不敢动,芙蓉粉面泛起一层薄红。邹衍之看在眼中,越发情动,只觉得自己的小婵从眉到眼,鼻子嘴唇,浑身上下,从发丝到脚趾,都是十分好看的,没有一处不让自己爱不释手。
“小婵真好看。”邹衍之低叹。
“衍之哥哥更好看。”苏青婵红着脸小声道,伸了手抚上邹衍之凌厉的眉锋,心中觉得他的脸部线条实在完美,孤傲如高山奇石,铮铮然似竹节森森,言语粗硬不带丝毫旖旎柔调,却偏偏句句贴心,没有多余的虚浮之语,让人心头热热的。
这对话,就是他们那时山林中对话的再现,邹衍之心口酸疼下面膨胀,叫得了一句小婵,呼吸粗急起来,一手死死圈住苏青婵,一手狂乱地按揉苏青婵,肩膀腰肢面颊,力量忽儿重忽儿轻,看似无意识,轻轻重重不可捉摸,却揉出了细如雨丝的酥-麻,绵绵密密,织成一张网,苏青婵像落网的缺氧鱼儿,无力焦渴地张着嘴喘息——只觉得有股让人如临悬崖绝壁的无措的感觉在四肢百骸泛起,渐渐浓烈,无从排解。
晕晕沉沉中,前几晚让她痛不欲生的情形在脑子里出现,似浓雾中扑面而来的画卷,终至清晰地在她脑子里定住。
苏青婵摇了摇头,要把那羞人的画面甩掉,发钗摇落,长发零乱地披散肩膀,杂乱一如她的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