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道:“公子不答应?”他问这么问,但是心里却知道一定有下文,若没有下文,她绝对不会半夜三更来找他。
果然,阿佩道:“你急什么。那我就说,让教主调个人来守着,反正圣月教人多的是。然后公子又说,孙隐来异客居时日尚浅,还欠缺一份记挂。”话到此处,猛然顿住。黑暗中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阿佩听他不做声,又低声道,“公子这样讲,你懂么?”
懂,自然懂。只是这个懂却是要懂也装不懂。
端木回春道:“我可以签一张卖身契给公子的。”
“你……”阿佩气极。她分不清眼前这个人的呆是真的还是装的。姬清澜曾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孙隐绝非表面这般简单,可是她没次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模样,心就不由自主地软了。“反正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去要留自己决定。”
端木回春感到眼前轻风带起,门上已经出现她的黑影,然后开门、关门、黑影渐渐远去。
他松了口气。
阿佩指的路或许比姬妙花的更好走,却让他更加无法迈步。在这个陌生的、压抑的异国他乡,阿佩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毫无猜忌地对他好的人。他不想将这种好亲手毁掉,更不想她因为他而学会猜忌。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走到窗前。
窗半掩着。那人离开的匆忙,显然忘记将它恢复原状。
端木回春推开窗,月正对着窗的方向,大如盘,银如霜,月光下清静如庵堂。
翌日,端木回春打扫完书房回静心园,就看到陆仁义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手边放着酒菜,却一口未动,显然是在等他。
端木回春在他身边坐下来,“陆先生。”
陆仁义哈哈笑道:“来来来,圣月教这几日事务繁忙,找不到人喝酒,只能请你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喝酒助助兴了。”
端木回春笑着与他干了一杯。
这次是真的酒,不过掺了水,不醉人。
陆仁义道:“孙老弟可听说了?”他叫他孙老弟而不叫孙公子显然是在显示两人关系不同往日,已是十分亲近。
端木回春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不知陆老哥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魔教约见教主之事啊。”陆仁义道。
端木回春道:“哦?我只知道魔教在中原颇有势力,却不知他竟然想拓展到西羌来。”
陆仁义嘿嘿冷笑道:“是啊,魔教恶徒打得真是好如意的算盘!不过教主慧眼如炬,早知魔教狼子野心,之前就已经派人警告过他们,这次他们送上门实在是不长眼。”他这番话说得颠三倒四,魔教来西羌分明是清算圣月教之前屡次袭击的账,但是从他口里说出倒好像是魔教主动上门找茬。
端木回春起先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他扮演的是与魔教有过节的黄河帮,那么如此混淆是非黑白也不足为奇了。他故作不知地接道:“哦?竟有这样的事?”
陆仁义道:“听说魔教明尊约教主三天后在龙心湖中央的湖心亭见面。”
“三天后?”端木回春心头一紧,这样算算,也没多少时间了。
陆仁义道:“唉。若是教主离开,那么圣月教就无人坐镇了。”
无人坐镇?
端木回春顿时明白陆仁义这番话的意思了。辛哈武功不高,若赶去湖心亭赴约,圣月教定然会出动大批高手护送,到时候圣月教总部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门禁森严,他们离开的把握也大得多。
“不知赤教教主是否一同前往?”他问。若是赤教教主不走,他们就可以打着赤教教主的名头大摇大摆地离开。
陆仁义点头道:“赤教教主获辛哈教主相邀,已经答应一同前往。”
“那陆老哥……”
陆仁义道:“我与魔教早就势同水火,若双方开战,我一定助圣月教一臂之力,如若不是,我还是莫要凑热闹的好。”
端木回春暗暗盘算局势。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姬清澜、赤教教主和辛哈一定会离开,胡叶长老有可能留下守教,也有可能亲自护送教主。这暂且不提,最棘手的还是姬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