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2 / 2)

“直言无妨。”

江豫燃便道:“卓帅与他结为夫妻,是图他出兵相助。但他心中图的究竟是什么,卓帅可曾知晓?卓帅当真信他别无它念?”

卓少炎一时无言,似在沉思。

江豫燃又说道:“晋将陈无宇追兵在后,卓帅岂知谢淖不会阵前倒戈?倘若他存了异心,卓帅又何以成大计?”

卓少炎仍然未说话,心头却忽而浮现出深印于她记忆中的、那一簇隐忍而炽烈的眼底深焰。

“他对我有所图之物,在未得到前,断不可能会率军倒戈。”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回应道。

“何物?”江豫燃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一模一样的话,却未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而这一次,卓少炎终于未再回避,直答他所问:“他要的是,我的心。”

……

戚炳靖回到中军时,恰逢江豫燃从内走出。

江豫燃向他行礼,目光却有别于平常,在他身上逡视了数圈后仍然不肯收回去。

“有事?”戚炳靖觉察到他之异状,近前询问。

江豫燃无意掩饰心中震动,直通通地开口:“今日方知谢将军野心之大。”

“野心?”

江豫燃点点头,并无意多解释一字,既已当面感叹过,便又行一礼,随即抬脚离去了。

……

入得帐中,戚炳靖开口便问卓少炎:“江豫燃今日为何如此古怪?”

“许是得闻金峡关之变,心绪一时难控。”她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此言果然令他的关注点得以转移。

“金峡关之变?”戚炳靖听到这几字,连解甲的动作都顿了顿。

卓少炎点了点头,“方才得报,关城内外的‘沈’字帅旗已被撤了。”

“大平又换将了?”他皱眉道。

“不止换将这般简单。”

“哦?”

她目中杳杳,吐字清晰:“沈毓章通敌、徇私,想必此时正被大平兵部派来的军法官押询中。”

“通敌、徇私?”

“两军相持,沈毓章却递函于我,函书中称‘故日旧情’、‘愿聊叙往怀’等诸语。在与我关外相晤之后,更是持军不动,时过月余都不出战。铁证如是,依大平军法,他是罪责难逃。”

戚炳靖定定地看着她,问说:“不过是帅旗撤换,你又如何能推断如是?”

“并非推断。”她面无波澜地开口。少许停顿后,她继续道:“沈毓章这两项罪名——正是我为他构陷的。”

他闻之,目中略震。

她则哂笑了笑,“沈毓章之所以持军不动,无非是因知你被鄂王断了辎补、你我人马必定难以久持相抗,计在长耗而迫使你我退军。这点计策,还是当年同我一道在讲武堂内学的。”

他却问:“你又是如何让大平朝中得知沈毓章书函之内容的?”

卓少炎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因我身边至亲至近之人中,有大平兵部所安插的眼线。”

戚炳靖万没料到会听到这般答案,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握住她的手:“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晋历永仁二年正月,卓少疆奉诏回朝,坐里通敌军之罪而被下狱——便是在那时得知的。”

她淡淡地说着,脸色平静如常,仿佛谈论的并不是她所亲历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