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又好气又好笑,嗓音微沉地蹙眉看她,眸露责备。
时渺渺瘪了瘪嘴,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撒娇似的晃了晃他的手臂,眼眸清亮。
这也不能都怪她嘛,实在是前面小朋友的棉花糖就怼到她嘴边,还如影随形地那种,那她抵抗不住甜香的诱惑,就情不自禁咬了一口……
景衍戳了一指头她的脑门,绕到抱着小朋友的家长身前道歉,却没指明原因,只说要赔给她家孩子一支。
家长以为是人挤人不小心蹭到了,连道没关系,但景衍坚持,只好笑着接过来了。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姑娘全程垂着小脑袋,像是有两只具象的小耳朵耷拉下来,闷不吭声地跟着景衍走来走去。
“这支给你。”景衍将一支草莓味的棉花糖递给她。
“啊?”时渺渺抬眸,澄澈的眼眸里跳跃着细碎的光点,犹疑地捏着粉色的米花棒。
景衍弯下腰与她平视,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认错态度良好,奖励你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时渺渺抿了抿红润的唇瓣,细密的长睫轻轻覆下,在眼睑处遮下两片小小的阴影,白嫩的小耳朵缓慢地爬上粉色,染红耳朵尖尖。
她默默地想,“以后再也不偷东西啦。”
这次是真的。
*
在时渺渺的翘首期盼中,终于迎来了开学日。
一中校霸破天荒地定了闹钟早起,顺便敲门叫醒蒙头呼呼大睡的时渺渺,自己先下楼去厨房做早餐。
将粥煲上,看了眼时间,又匆忙回楼上将仍然赖在床上打滚的小姑娘拎起床,推她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时渺渺迷迷糊糊地握着电动牙刷,眼眸虚阖着微微摇晃,洁白的牙膏泡沫快要滴落在睡衣系带上。
景衍三下五除二收拾完自己,牙杯接好水催她漱口,浸热毛巾给她擦干净脸。
“唔……”困得睁不开眼的时渺渺晃着脑袋避开。
她昨晚太激动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两点钟才捱不过倦意沉沉睡去,只短短睡了几个小时根本没睡醒。
景衍一只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刘海,将护肤霜点在她额头、脸颊和鼻尖上,“别乱动,抹香香了。”
他大手轻易遮住她巴掌大的小脸,糙汉子式涂抹法胡乱揉了揉,三两下给她涂好了。
早餐煲的红豆黑米粥,煮的时间太短红豆有点夹生,时渺渺抿着碗沿吸溜吸溜把甜水儿喝了,吃了三个小肉饼,景衍把她拉走的时候,顺手又摸了一个要往小书包里装,被景衍及时制止了。
景衍手忙脚乱地冲好奶粉,却反应过来用错了之前的旧水杯,火急火燎地倒掉重新冲。出门前草草检查了一遍有没有忘带东西,拽着还意犹未尽啃肉饼的时渺渺搭上计程车。
新学期的第一个早晨鸡飞狗跳地开始了。
高三九班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叫余静,很多当班主任的女老师私下里都会被学生冠以灭绝师太的称号,而余静因为颜值较高被亲切地称呼为太后姐姐。
余静带着两位插班生踏进门的时候,喧闹吵嚷的教室缓缓安静下来。
高三年级最后一学期原则上不办理转学手续,他们班一下进来两个转学生,极大概率是有背景,不过在家世显赫的学生一抓一大把的一中,这种情况倒也不足为奇。
教室重新恢复追逐打闹地热烈场面,后排几位男生打量着躲在班主任身后,只堪堪露出半个小脑袋的女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怀好意地贱笑起来,口哨声此起彼伏。
“都静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余静微厉的嗓音响起,然而乌糟糟一片的教室并未有片刻的止歇。
余静沉着脸,用书脊重重地敲了两下多媒体讲台的桌面,空气短暂地沉寂下来。
众人视线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余静若有所觉地侧眸,随即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睛。
下面响起一阵微小的议论声,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卧槽!大佬今天没事儿吧,竟然穿校服了!”
后排角落里的一位男生单手运了两下球,嬉皮笑脸地扬声道:“衍哥好啊!”
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教室里格外突兀,笑闹声又渐渐大了些。
站在门口的高大男生面无表情地进了教室,嗓音平静:“好你妈,没看到班主任在介绍新同学,尊师重道懂不懂?”
所有的响动戛然而止,教室里一片死寂。
气氛有一瞬间要炸开的苗头,却被死死按捺住了,众人面面相觑,心里疯狂刷着弹幕。
“操!刚才大佬说的话是真实存在的吗?真不是我幻听吧?他是寒假期间被马克思点化了吗,怎么突然思想觉悟这么深刻?!”
余静诧异过后清了清嗓子,介于景衍刚才张口就是脏话,她实在没办法表扬他的后半段话,拍了拍手道:“好了,现在新同学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大家掌声欢迎。”
在大佬一番陈辞的激荡下,台下掌声异常热烈。
时渺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她抬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身侧像一棵大树的男生,而对方好像读懂了她眸底的希冀,随意道:“那我先来吧。”
男生理着干净利落的短寸头,身形魁梧,嗓门儿粗犷洪亮,“我叫齐昊,吉北人,之前休学一年半,本来是你们上一届,应该比你们都大一两岁,以后互相关照。”
底下有人问:“你为什么休学啊?”
齐昊食指碰了下鼻子,坦然道:“为了同学人身安全。”
空气短暂的凝固,教室里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余静眉头紧蹙,敲了敲桌面,“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