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在旁边只听那来使说找到了仙草,却不知信上写得什么,见皇帝不言语,他便上前来给赵踞轻轻地捶着肩头:“皇上,找到小鹿了吗?现在是带她回来吗?”
半晌,皇帝才“嗯”了声。
雪茶小心翼翼地陪笑道:“那皇上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赵踞眉头锁的更深,睁开眼睛道:“难道朕要欢天喜地?”
雪茶讪笑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怕另外有事。毕竟那小鹿崽子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之前济南府里又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奴婢虽不敢说,心里却也怕她也跟卷入其中有个三长两短的呢。”
赵踞见他歪打正着的,才笑道:“怎么一提到她,你的心眼就活络起来了?”
雪茶道:“奴婢就是瞎说的,该不会说中了吧?”
赵踞叹了口气:“可不是给你说中了吗?”
雪茶瞪圆了眼睛:“她真的出事了?”声音忍不住提高了起来。
赵踞斜睨他一眼,雪茶忙轻轻地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奴婢、奴婢一时情急惊了圣驾了,皇上恕罪。”
赵踞垂眸,目光从信上掠到旁边的那小玉狮子上头,顷刻才缓声道:“不用担心,她命大的很呢,都说猫有九条命,她倒是跟猫似的,处处遇贵人。”
雪茶听了最后一句,松了口气,却又福至心灵地拍马道:“这必然是托皇上的洪福。”
赵踞哼道:“胡说,她的事儿……跟朕有什么关系。”
雪茶见拍的不大对,识趣地不敢出声了。
赵踞却又自言自语般说道:“本以为她在宫内惹是生非的,很不消停,惹人心烦,索性把她送出去,谁知道这一路上更是事儿多,差点还连累了朕的禹卿,想来还是把她放在宫内妥当些。”
雪茶听着这话有些怪,正在咂摸皇帝的意思。赵踞问道:“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雪茶虽然还没有弄明白,但皇上的话哪里敢说不对,忙躬身:“皇上圣明。”
赵踞这才略微满意地一笑:“把她放在宫内,朕受些气不打紧,横竖别让她妨碍了朕的禹卿就成了。”
雪茶突然有些回味过来。
皇帝那天烧了徐太妃的旧衣,突然就命人带仙草回来,行事非常之突兀,也没有给任何理由。
如今谭伶告知要带人回来了,皇帝却突然说了这样一番话,美其名曰“不要让仙草妨碍了禹泰起”。
难不成皇帝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完美的借口?
雪茶几乎忍不住想问问皇帝,仙草到底是怎么“连累”禹泰起的,却又怕问的不对,又给踹上一脚,只得忍住。
直到这日,雪茶先接到消息说谭伶带了鹿姑姑将进城门了。雪茶喜不自禁,便想先去禀告皇帝。
不料探头见皇帝还在专心地批改奏折,这会儿是最不能打扰的,雪茶便悄悄退了出来,吩咐两个心腹小太监谨慎伺候着,自己往宫门处疾步而行。
雪茶且走且在心里盘算着见到仙草的时候该怎么损她,但心里虽然想着要对付人,嘴角的笑却甜的像是蜜罐子里的蜜,情不自禁地荡漾出来了。
正走着,却见宝琳宫的宁儿带了个小宫女,从前头缓缓经过。一见雪茶,忙先停了行礼。
雪茶见那小宫女手中提着食盒,便问:“昭仪娘娘还在喝药?”
宁儿叹气:“是的公公,喝了半个月了,还没见好呢。”
雪茶忍着笑,向着宁儿一招手。
宁儿心领神会,上前问道:“公公要说什么?”
“我跟你说件事,保管昭仪的病好的快,”雪茶在她耳畔低低道:“你回去告诉昭仪娘娘……”
宁儿聚精会神听着,听到最后,失声叫道:“是真的?”
雪茶得意地抖起肩膀,昂首哼道:“这还有假,我这就去接人的。”
宁儿喜出望外:“我、我这就回去告诉娘娘!”竟然不再理会那小宫女,撒腿往前跑去。
雪茶嘿嘿笑了两声,仍是往宫门处而行,心花怒放的几乎要哼出小曲来。
正得意非凡的,却见前头有个小太监疾步而来,一眼看见雪茶忙跑上前:“公公在这里就好了!”
雪茶睥睨他,笑骂道:“后面有个鬼撵着你呢?这猴崽子一点也不知体统。”
“实在因为有急事,”小太监忙道:“外头是谭大人才派了心腹,说是蔡太师把小鹿姑姑拦着,带到太师府去了。”
四月的太阳已经有些炎热了,但是对雪茶而言,却仿佛有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那小太监低低道:“公公,这可怎么办?”
雪茶的魂儿已经从头顶飞了出去,闻言又回到体内:“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是要找皇上了!”说到最后一句,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雪茶扭身,撒腿往乾清殿跑去。
那小太监只觉着眼前一阵风起,眨眼间就不见了雪茶的影子。
小太监摸摸头,喃喃道:“还说我后面有个鬼撵着呢,雪茶公公这样,倒像是有一群撵着。”
第92章
雪茶豕突狼奔地跑回了乾清宫,正小国舅颜如璋从太后的延寿宫请安回来,在里头跟皇帝说话。
两人不知说些什么,似乎很是愉快,雪茶才进门就听见皇帝的笑声。
雪茶竖起耳朵,脚步略微停了停,却听到颜如璋说道:“怎么觉着今儿皇上的心情格外好似的,莫不是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