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把平日里最难搞的那几把老骨头驯服得跟小学生一样听话,季凡泽弯了弯唇,嘴角慢慢地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蓄着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宠溺。

课程还在继续,钟艾抬手捋了捋被夏风吹乱的刘海,落落大方地说:“我们每个人都有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事的时候,当时气得不行,恨不得把对方掐死。可事后再回看,发现也没有多大的事儿,却又拉不下脸向对方道歉。久而久之,那些歉意就变成了一根陈年的鱼刺,卡在喉头下不去、上不来,憋得难受……”

她的声线悦耳,分明就回响在大家耳畔,却又好像一阵微风从很远的地方吹来,带着雨后潮湿、甘甜的气息,能够吹散一切内心的躁动,令人回归平静。

一众高管摸不准这又是什么疗法,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洗耳恭听。

稍事停顿,钟艾放缓了、也加重了语气说:“现在我们要拔掉这根鱼刺。你们先深吸一口气,但暂时不要呼出来。然后大家听我的口令,在吐气的同时仰头向天叫出对方的名字,大声说‘对不起’。”

“嘶嘶——”的吸气声彼起彼伏,有几位老古董提着气,啤酒肚绷得溜圆,看样子快要憋死了。

在大家屏息凝神到极限的那一刻,钟艾才一字一顿地说:“一、二、三,吐气!”

大概真是被这口气憋坏了,吁气声颇为震撼,深刻得仿佛是从肺腑发出来的。再加上空旷的天际莫名令人豁达开朗,一浪高过一浪的道歉声随之在露台上炸响,霎时有一种震耳欲聋、畅快淋漓的舒心效果。

“某某,对不起!”

“某某某,对不起!”

“钟艾,对不起!”

呃,这是从哪里乱入的声音?!

一瞬间,钟艾的耳膜犹如受到某种剧烈的撞击,“嗡嗡”地响个不停,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快要出现幻听了。

循声扭头,她的眸光直愣愣地撞在了某个男人脸上。

季凡泽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了,或许是迎着阳光的原因,他的眉宇轮廓更显清朗。尤其是那双墨色的眼睛,像是包裹着一层水雾般的光,眼神却是澄明有神,分外诚恳。

钟艾,对不起。

他一直欠她这样一句话。

那是花语也不能替代的,他的歉意,由心而生。

不经意的目光碰撞,世界都静了,清风似乎也停了,以至于钟艾一时忘记了错开视线。她几乎是不受控的,一下子便陷入季凡泽那一汪幽潭般的眼眸中,那么深邃,又那么干净的波光,撩人心弦。

“真痛快!钟医生,你还挺有两下子啊!”

几位高管的叫喊声强行揪回钟艾的注意力,她赶紧闭了闭眼,这才将自己心头那丝奇异的错觉拂去。

慌乱地转过头看向大家,她进入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环节。

她让站在前排的年轻高管们转过身去,与那帮老古董面对面站好,“大家听过拥抱疗法吗?接下来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敞开胸怀,和对面的人来一个大大的拥抱。”钟艾笑意不减,朗声说道。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对面站得都是素来势不两立的死对头啊!

“来吧,抱一个!做人不能那么小气哦,让我们一抱泯恩仇!”钟艾的口气极具耸动效果。没办法,客户的钱都收了,她必须得达成效果啊。

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每组人都在身体僵硬片刻之后,统统苦着脸,伸手抱住了对方。

季凡泽又笑了,这回是被逗笑的。

他快速拿出手机,给一堆正在互相熊抱的高管们拍照留念。以后开会谁要是再挑事儿,他就让mark把这组照片裱背起来,挂在会议室里。

mark此刻的心思根本不在大boss身上,他完全沉浸在钟艾的神奇疗法中,无法自拔。眼瞅着美女医生落了单,没人跟她拥抱,mark当即脚底抹油,“嗖”地一下向钟艾窜了过去。

“钟医生,让我们也来个大抱抱吧。”他笑嘻嘻地吞了口口水。

孰料,他伸出去的手臂尚未沾到钟艾一根汗毛,脖领子已是猛地一紧——

mark就这么被人狠狠地揪着领子,以极其惨烈的姿势被拽到了一边去。

他脚下踉跄了一下,尚未回过味儿来,只听一道低沉且不客气地嗓音直轰他的耳膜:“钟医生是你能抱的么?”

颇为不满地丢下这么句,季凡泽突然伸手一捞,就把一脸诧然的钟艾搂进了怀里……

☆、蜜方十九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钟艾当场傻眼。

她刚要挣扎,覆在她后腰上的那只手已隐隐收紧了些。季凡泽就这么带着一股不容人回绝的力道,将钟艾的身子牢牢地圈进他的臂弯里。

有和煦的阳光从他们身后照来,温暖得像是要把人融化了一般,可钟艾只觉眼前一花,后脑忽然就被人扣住了,转眼间她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两人的身高差,让钟艾在这个半强迫式的拥抱里,只能把脸埋在季凡泽的肩窝里,一动也不能动。

“季总,你……”太过分了!

这女人晾了他那么多天,季凡泽本来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但又碍于面子难以启齿。此时把人抱在怀里,他内心顿感充实无比,那些话反倒成了多余。

“就这样待一会儿吧。”他微微一低头,唇贴向钟艾的耳侧。

那么多季氏高管都站在旁边,距离两人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就算钟艾闷着头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得到此刻大家脸上那副惊诧的模样。

“季凡泽,你……”疯了吧!钟艾被他搂得喘不上气起来,声音从他胸前钻出来,似是被空气挤压过,听起来闷闷的。

“只是拥抱疗法。”季凡泽淡声提醒道。他松了松手劲儿,轻轻摩挲几下她的头发,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刺猬。

“……”

一场冷战,明明不过几天的时间,却又仿佛旷日持久。季凡泽觉得自己受伤了,他没宠过女人,也不知道女人该怎么宠,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他需要治疗。

他的呼吸、他的声音热热地在钟艾耳垂上晕开,陡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失聪了一般,耳朵里只剩下自己变得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