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2)

身后长剑静悄悄出鞘,临楼漫然抬眼,想看看不自量力者的模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忽然僵住了!

这、这……墙壁上照出来的这张脸!

这副容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却好像惊鸿一瞥,就发现已经深深烙刻在了心里。

他生来就是魔尊,天成王者,血脉高贵,漫长生命中伴随的是永恒的寂寞,每每午夜梦回,总觉得心底有一人应该陪伴在自己的身侧,然而顾盼之间,四下空落依旧。

临楼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名字、相貌,只知道他存在于自己的心里,他总觉得那人有一天会出现的,可是却始终等不来他。

所以他的性情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愿意和人相处,甚至到了最后连真实模样都不愿意露出来的地步,世界上缺了一个人,世界毫无意义。

可是在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他竟然见到了他!

高手过招,一分一秒都极为重要,临楼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这一分神,一柄长剑已经毫不犹豫地从身后透体而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穿透血肉的剑锋,那么冰凉。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

临楼转身,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孔就毫无阻隔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对方似乎也是微微一怔,然而眼中丝毫没有他所期待的那种感情,神情冰冷陌生。临楼甚至觉得那柄长剑应该是直接穿透了自己的心脏,不然不可能如此疼痛。

他虽然受了重伤,但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时候趁机反扑,至少也能和对方同归于尽,可是他不舍得,连一指都不愿意加诸在他苦苦等待了这么久的人身上。

所以抬起的手最终垂下,任由对方将长剑从心口拔出,鲜血飞溅。太御真人从他身后进来,自己的心上人在冲着他打招呼,然后乖顺地站在了敌人身边。

临楼抬手按住胸口,当时的回忆太深刻了,虽然现在他的伤势已经痊愈,那种心脏被撕裂的感觉却还是记忆犹新。

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闭上眼睛时,面前还是那个人冰冷的面容,睁开眼睛后,竟然又是被他给救了,而且乔广澜的表现,似乎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他几度犹疑,不敢透露身份,觉得对方是在装模作样,但一路走下来却发现好像真的并非如此,更何况乔广澜给他的感觉也有了微妙的不同。

临楼会对他产生感情,是一种灵魂上的本能,而不是因为那张漂亮的脸蛋,他之前第一次看见乔广澜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对方的灵魂之中有着十分吸引自己的东西,但那感觉其实不是十分强烈,只是当时一切实在太突然,才会让他失态至此。

但后来被乔广澜所救之后,在照顾的那个过程中,临楼才是真真正正,踏踏实实地爱上了他,也觉得他好像和初见的时候有着微妙的不同。

一开始还心存仇恨,但现在真相是什么,甚至乔广澜是不是在骗自己,临楼一点都不想追究。为了这个人,他可以不计较任何事,也要不惜一切掩埋那个原本可以为自己讨回公道的真相。

他只要一个结果,就是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如同之前的那个夜里,灵力的波动再一次传来,打断了临楼的回忆,他轻轻叹了口气,低语道:“长这么大我可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臭小子,本来还想狠狠报仇的,现在全都泡汤了。爱上你,我可真是……嗐,算了,爱都爱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像之前毫不犹豫杀掉自己的幻影那样,杀掉这个幻境中偷袭自己的“乔广澜”,再将这份罪责推到一个捏造的人身上去,既然乔广澜那么不依不饶地想查,临楼只好伪造一个真相给他。

历史重现,玉璧上重新映出了那张脸,这一次,临楼一闪身躲开了疾刺而来的长剑,回头就看见了“乔广澜”愕然的神情。

临楼原本知道自己应该一巴掌拍死这个人,但是他冲着自己下手都丝毫没有容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忍不住迟疑了。

他滑步躲开接下来的两记快剑,手指一点,“乔广澜”的兵器脱手落地,紧接着他被临楼轻松制住。

临楼努力让语气没有波澜:“你为什么要杀我?名门出身,却在人身后偷袭,是否有点不符合你的身份?”

“乔广澜”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惭愧之色,他为人居然很实诚,直接地道:“我也觉得这样有些卑鄙无耻了,但是我要听师兄的话。”

临楼:“……”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突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好像这个乔广澜不是自己的那一个似的。同时对方口气中对于“师兄”的感情,也让他很是不快。

临楼道:“那你倒是很听你师兄的话……”

一句话还没说话,面前的“乔广澜”脸上忽然浮现出痛苦之色,一下子倒了下去,临楼本来想伸手去抱,结果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弹,任由“乔广澜”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却瞬间一变。

又是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这回是乔广澜本尊来了!这个幻影就是因为受到本尊影响,才会昏迷。

这小子真是机灵过了头,连这样都能这么快的找过来,这下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临楼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抬手出掌击向半空,雄浑无比的掌力摧天撼地,瞬间整个寝殿炸裂,火光冲天,大地轰然震动,周围的湖水冲天而起,更远处无数房屋建筑徐徐倒塌,竟然出现了一副灭世景象!

临楼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直接将这个世界强行打碎,中止退出!

这样,真相将永远埋葬在虚无当中。

乔广澜还没来得及进去,就陡然见到巨变,他大吃一惊,长剑出鞘架开当头砸下的碎石,叫了一声“临楼”,直接冲向寝殿里面。

临楼从里面快步奔出,唇角有一丝没抹干净的鲜血,他一把抱住乔广澜,试图为他挡住后续的危险,语气也十分急促:“事情有变,先走!”

碎石如倾,天摇地动,脚下几乎不能维持平衡,唯一稳定如桓的就是临楼护在身边的双臂,灵力从他身上爆发,挡开砸向乔广澜的碎石,将他护的周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乔广澜的心里竟然涌上了一股十分强烈的仇恨悲怒之情,这就好像是一枚埋在记忆深处的针,正一下下扎透人的神经,把理智侵蚀的千疮百孔。

一个念头忽然从他的心中升起——这个时候临楼不会有防备,只要一掌,只要一掌拍出去,就能杀了他!

他鬼使神差地慢慢抬手,手指不断颤抖着接触到了临楼的衣服,突然一用力,狠狠将他推开。

乔广澜冷汗涔涔,已经把后背的衣服都浸湿了,他弯下腰,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临楼被他推了个踉跄,回头一看乔广澜这幅样子,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过去扶住他:“阿澜?阿澜!你怎么了?”

乔广澜连连摆手,扶着临楼的手站直了身体,心悸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他刚要说话,却突然感觉不对,手指一挪,直接搭在了临楼的腕脉上。

他这样一搭,就发现对方竟然神散气弱,内息不稳,好像又受了重伤。

临楼连忙抽回手,却又被乔广澜反手架住。乔广澜惊疑道:“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别乱动,我背着你走。”

临楼可舍不得让他背,连忙道:“不,你刚才……”

乔广澜道:“天都要塌了废什么话!”

他不管临楼要说什么,直接弯腰将他背在背上,撑开结界挡住碎石,向着外面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