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冰:“啊,我懂了,等于说,你就像一个失忆的人,忘了上部分,只记得后半部分的,是么?”
叶禹凡:“差不多。”
江冰:“那之前你无意识地乱涂乱画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禹凡:“这个好比习惯性行为,譬如你每天都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有时候大脑还没有完全醒来,身体已经做了这些事情;再比如有些健忘的人,关门后习惯性上了锁,却不记得自己做了这件事,还回过来反复确认,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芮医生来找我之前,我已经开始怀疑夏骁川是我的一部分,或者说,我是夏骁川的一部分,他是我前世的记忆,我是他今生的延续,半年前,有关夏骁川的记忆复苏,我就好似平平静静地活了十五年,却忽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了一样,陷入了魔障与类似人格分裂的症状,激动时,完全忘我,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是谁,并否认现世的这段经历;冷静时,又完全逃避过去的自己,对过去的记忆视而不见……直到现在,才慢慢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一事实,我就是我,不管是画画的夏骁川,还是曾经的叶禹凡,都是我,而不是别人……”
这也是当初叶禹凡和江冰打了一架后才恍然大悟的。
因为这段突如其来的经历,叶禹凡才改变了原来的生活方式,他开始画画并不是他有多爱画画,李乐问他为什么画画地时候他也没有说自己喜欢,只是想做所以去做。
“我画画,只是为了刺激自己想起过去,只要我不断画下去,肯定会有答案。”
当铅笔滑过粗糙的纸面,轻微的沙沙声伴随着时光的齿轮转动,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时的自己比现在更为年幼,握笔的手稚嫩小巧,却极其灵活,笔下的墨线如同一条有生命的黑色水蛇,随着握笔之人的意识在纸上摆尾游动……
画得越多,那种感觉愈加熟悉,叶禹凡从来没有像那一刻这样肯定,那就是自己。
江冰:“被你这么一说,才觉得那个医生厉害,他几乎猜的j□j不离十了!”
“嗯。”仿佛出于一种动物对天敌的恐惧,叶禹凡觉着就是要躲着他,才有安全感,“也不知道今天说的那些话能不能骗过他,至少在我真正清楚我自己到底是谁之前,我不想让他知道。”
江冰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有一件事,就是那天你喝醉酒后发生的……”
叶禹凡:“什么?”
江冰看向叶禹凡,眼神一变,忧伤道:“为什么瞒着我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孩子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他模仿着叶禹凡的语气,仿佛置身于当时那个环境,哀怨无比,说完后,他也不管此刻叶禹凡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转而恢复蛋疼无比的表情,“老子当时还以为你琼瑶姑姑的电视剧看多了呢!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女人啊,被情郎辜负了啥的,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编这种话来调侃我的吧?”叶禹凡一口气没顺过来,尴尬地无地自容。
江冰道:“我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嘛!活了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前世今生这种事……诶,你上辈子活了几岁来着?”
叶禹凡:“……三十二。”
江冰瞪大了眼睛:“那你现在加起来也有将近五十岁了啊卧槽!”
叶禹凡:“……”
江冰:“我喊你老大得了!”
叶禹凡:“乖的。”
江冰:“……”
两人默默无语了好久,一阵风吹过,叶禹凡道:“怎么不说话了?”
江冰:“……哥还在消化。”
叶禹凡:“哦。”
又过了很久,叶禹凡道:“我觉得你挺有演戏天赋的。”
江冰:“是么?哥还会唱歌呢。”
叶禹凡:“来一首。”
江冰摘了烟,哼了起来——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
他的声音像是一曲悦耳的提琴曲,带着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磁性,在苍茫地田野间上空,若有似无地飘散着。
一曲毕,叶禹凡深陷其中:“你会粤语?”
江冰:“不会。”
叶禹凡:“那你怎么会唱粤语歌?”
“我还会唱英文的呢。”说着,江冰就轻声唱了起来,“anemptystreet,anemptyhouse,aholeinsidemyheart....i'maloneandthesaregettingsmaller....”
发音标准,空音促音把握都极好,简直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出于一个……英文不及格的学生之口!
叶禹凡:“很厉害么,怎么做到的?”
江冰笑道:“听着跟两遍就会了,又不难。”
叶禹凡:“我是个唱国歌都会跑调的人。”
江冰:“哈,是么?唱个我听听,到底跑得多厉害。”
叶禹凡:“起来,不愿做奴隶的……咳,不行,感觉好奇怪。”
江冰:“我教你唱。”
叶禹凡:“哪首?”
江冰:“海阔天空啊。”
……
轻风过,一切,彷如依旧。
☆、第四十一章 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