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隽警惕地拦在池湾的跟前,却看到有什么从那水里浮现出来。
“那是什么?”她转过头去,就看到池湾怔怔站在原地,眼泪已经从他的眼角滑落。
沈隽:“……”看到个水箱而已他哭什么?
池湾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靠近水箱,沈隽也只能跟着他往前走,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里那浮在水面上的是什么。
那是一张美丽到画笔难描的脸。
这无疑是她,眉目柔和清丽婉约,看着像是东方美人的面貌,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海一样清澈的蓝,她的长发像海藻一样飘在水面上,衬得她那张脸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不,应该说她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苍白得几乎像个死人。
……一个活在水里的女人?人鱼还是鲛人还是什么……
池湾已经靠得足够近,那水箱上方的女人发出哀哀的叫声,沈隽听不懂,却觉得那婉转悦耳的嗓音十分耳熟,转而才恍然想起来她住在池家的第一晚听到的那似有若无的歌声和惨叫。
“你为什么不靠近一点来见我?”池湾说。
那个女人似乎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发出哭泣一样的哀叫声。
沈隽看了一下四周,见水箱的旁边有个楼梯,就踏着阶梯往上走,哪知道她刚走两步,就看到浮在水面上的女人转过头来看她,看得沈隽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恐惧的眼神和面容,那种恐惧仿佛已经凝为实质,只看一眼就有一种直击人心的震撼!
沈隽停下了脚步,她忽然就不敢走上去了。
本来她以为以她现在小玉经常提起的“金手指”,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人和事,谁知道还是有的。
不过这会儿再退却也没什么意义,她深深吸了口气,无视那个可怜的女子哀求的眼神,直接往上走去。
一层楼左右的楼梯不算太高,走上去之后沈隽才发现这里的地面和水箱顶部基本持平,可以闻得到水箱里的海水气味,顺着水上那女子恐惧的眼神,她看到了一根蜿蜒进水箱的铁链。
不用怀疑,那一端一定系在水中女人的身上。
这里并不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平台,事实上足有一间房间大小,两张沙发,一张书桌,甚至有一整套的厨房流理台,流理台旁有几个小型水箱,里面伺养着一些深海鱼类,沈隽怀疑是喂给水中的那位吃的。在“厨房”旁边,有一张不锈钢长桌——带铁扣的那一种,沈隽只看了一眼就感到了一股令她很不舒服的寒意。
“池湾,你快上来。”
池湾上来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也已经变得如同纸一样白。
“她……是被我父亲囚禁的吧。”
“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吗?”沈隽轻轻说,看向水中女子那秀丽似妖的面容。
其实,池湾长得更像池肖,并不怎么像她,唯有美貌值似乎是真的源自水中女子。
池湾蹲在水边,“你、你过来吧。”他说。
沈隽也跟着他蹲下,好奇地说,“她听得懂你说话吗?”
“她应该不懂人类语言,但是我说什么她能懂,她说什么……我也大概知道,所以不用怀疑,她应该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然不能解释这种超自然现象。
于是,沈隽眼见着听到池湾的召唤,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为什么?你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她还是摇头。
沈隽看向池湾,“她以前应该生活在大海里吧,这个水箱都是海水,你问她想不想回到大海去。”
池湾一怔,犹豫了一下,才柔声说,“你想不想回到大海——回到你真正的家乡去。”
水中的她本就长得极美,听到池湾的话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那整张漂浮在水面上的脸庞都仿佛笼上了一层柔光,漂亮得几乎让人无法与她对视。
她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虽然很淡,却连沈隽这样的女孩子,看着都有些心脏怦怦跳。
好美,相比较之下,池湾的好看远远不及她。
然而最后,她仍然摇摇头。
池湾不解,“为什么,难道你宁愿在这儿,也不想回大海吗?”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眼角滑下一滴泪,沈隽觉得她那恍惚的眼神简直令人心碎,尽管那一滴泪没有像传说里那样变成珍珠,却是十二分地惹人怜惜。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池湾不再说话,她只是无声的哭泣。
沈隽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肯。”
“我知道。”池湾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几乎像是无声的呢喃。
沈隽转过头去看他,“什么?”
“她快死了。”池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沈隽猛然间站了起来,失声说,“她快死了?”
“嗯。”
“池肖对她做了什么?”
池湾伸出手来,拉住了那根铁链,修长的手指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她一下子尖叫起来,摇着头往后退,牵在她身上的铁链在水中发出沉闷的一阵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