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2 / 2)

鉴于吵架都是通过作文,下面翻译一下他们的大致吵架内容——

某御史说:你一句话就把人打成居心叵测的乱臣,其心可诛。

颜神佑说:跟你们学的!说得跟你们没有红口白牙污蔑人似的!要诛先诛你,你去死一死先。你不是老年痴呆记性不好,给忘了吧?脑子不好趁早辞职,不要尸位素飨了。原来是脑子不好,我姑且原谅你造谣污蔑我爹,白痴是有法律救济的嘛~(注:说话的时候口气相当敬老,可御史还是听出来本意了,被气得不轻。)

某御史说:派人调查。

颜神佑说:得了吧,你现在才想起来,一开始怎么不说?是不是我不抗议你就不提了呀?你的丑恶面目已经暴露了。(注:口气暗含感谢,感谢你终于想起来要调查了。)

另一御史说:如果瞒报军功怎么办?

颜神佑说:不是有规定么?派人去核实呀(……)

蒋御史说:大家说核实,你开嘲讽,问你怎么办,你又说派人核实,你自打耳光脸肿不肿?

颜神佑说:最坏就是你!打的就是你,你才脸肿!派谁去啊?还不是派御史?你们这群御史可信吗?你都掐我爹了,再让你去,这不坑爹呢吗?你用哪只眼睛看,觉得我会像你这么蠢、会赞成你这个提议啊?(注:口气十分真诚,特别小心翼翼地说自己智力正常)

蒋御史说:那你说派谁吧。

颜神佑说:我一个未成年少女,才不要管你们朝廷的事呢!你自己不守规矩,身为御史不讲证据就给人定罪。现在又开始设套了吗?老子又不是官,又没成年,就这样冒然说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懂?我又不是你,不该管的事情胡乱说(……)你这是设下陷阱让我跳吗?你用心太恶毒了!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是人吗?(注:口气楚楚可怜,简直像是在唱窦娥冤)

……

……

……

论掐架,这群御史是真的比不上颜神佑。这些人里,世家出身的不少,清流世家里的小字辈,就会装模作样,遣词造句也颇为斯文,顶多就是引用了一些前人比较恶毒的话。颜神佑却是不拘一格,虽然作文照着格式写,内容却相当丰富,十分有创造力。

等颜肃之那本十分标准的辩解状到京,颜神佑已经掀翻整个御史台了。原本姜戎、颜孝之、楚丰等人还准备帮忙的,袖子都卷起来了,发现自己根本无用功之地。颜神佑一个人就搞定全场了。打个比方,御史等人是掐人贴能翻八页的水平,颜神佑就是给盖满八座楼再开新楼的能力。差太多!

有颜神佑的表现“珠玉在前”,虞喆对这么老实的奏本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哽咽道:“颜仲泰是个实在人啊!”完全忘了最早的心理阴影是颜肃之给他留下的。只觉得在颜神佑的对比之下,颜肃之必须得凶狠,不然镇不住闺女。

实在人其实在耍心眼儿,这边掐到一半,京城的消息送到,朝廷使者前脚来,颜神佑的信使后脚到。内容相当地简单:爹,我先帮你掐回去了,你写个中规中矩的折子就行了。

颜肃之就放心地写奏折了。再次感叹:事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哪怕是你的正当权益,如果你自己争了就是你自己的不对,得别人给你争。如果你长得不够讨人喜欢,对不起,你就活该了。

当然,颜神佑那狠话也只能是别人代说,绝不能让颜肃之自己说。颜肃之说出来,这味道就变了。效果也要打折。

反正,又吵了足有小半个月,这事儿才最终确定了下来。朝廷的使者又玩儿命地奔过去给他发诏,让他过来陛见。

颜肃之自己都像做梦一样——这就做刺史了?卧槽!不能够吧?在他自己的计划里,四十岁的时候做到刺史,然后能领一州军事,此生足矣啊!再往上,真就不是止是努力,还得有运气了。他毕竟不是世家好吗?

可现在,三十岁,目标已达成?

摔!往后十年要怎么过啊?卧槽!人生没目标了,就剩下建设祖国大好河山了。老子要纯奉献了啊!

姜氏听了消息,也傻眼了:“什么?刺史?”完全超乎常识了好吗?

还好,京中自己人的信很快送了来,颜肃之知悉了始末,整个人都呆掉了。【我单知道我闺女很凶,没想到她凶残至此啊!#万万没想到#】

别想了,赶紧的,收拾包袱上京吧。

颜肃之想了想,道:“唤山郎来罢,让他进京跟圣上说道说道。”

☆、116·着急的岳父

山璞一脚踩进青春期,长势迅猛。纵使颜肃之时常见他,每见一回,都会生出一种“啊,这小子又长大一点了”的感觉。山璞比以前更高了,也更瘦了,颜肃之觉得他整个人都像是一个面团子,被人捏着两边,生生拉长了。虽然去年看他已经开始长个了,也比较修长了,今年长得比去年还要厉害些。

山璞不止高瘦,肤色也染上了那么一点点蜜色。也许是基因的关系,山璞原本皮肤白皙,不易晒黑。这几个月来忙上忙下、跑里跑外,居然将肤色改变了那么一点。配上现在的体型,带着一股子少年人肩负重担的成熟憔悴。

连颜肃之这样“自家人万岁管其他人去死”的前中二病,都有些心软了。见了面,不等山璞行完礼起身,颜肃之就将人拎了起来,皱眉道:“怎地像是又瘦了些?不曾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山璞两边唇角微微向内陷了一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轻声道:“委实不是,是天气渐热,到了该瘦的时候了。”

颜肃之好险没送他一个大白眼,松开手道:“我不管了我不管了,说了你也不听。”

山璞这回笑得更深了那么一点点。

颜肃之待他好,他是知道的,颜肃之对山民有些小算盘,他也是知道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想为族人寻一条路,也正需要颜肃之这样的人,不是吗?利益一致,难道不好吗?至于相处,无论颜肃之发的悬赏寻人令背后是不是有利益的原因,颜肃之肯想着他,他就感激。两处又相处得好,何必去斤斤计较那些离奇古怪的是是非非?

颜肃之一个山下人,能对山民这般好,已是意外之喜了。至于那位留在京中的小娘子,山璞心里苦笑,他现在怕还没那个本事去求娶。只盼老天垂怜,挤出三年时间给他,让他报了父母之仇、安置好了族人,这两样做成了,他也能拼出一番事业来了,或可一试。

山璞心里已经算过了,颜神佑今天过了生日就十四了,明年及笄,该说人家了。不是他坏心,是真心希望小娘子能多拖上一年,他只要一年,就能有底气请颜肃之评估他一下,成与不成,他该努力的努力、该放弃的放弃。

这个时候的山璞根本不知道,颜肃之的防线已经松动了。不然颜肃之不至于对他这么亲切,关切得像看自家子侄似的,上京还要捎着他,让山璞面见虞喆,陈述内情,也好在朝廷报备一下,以后无论山璞怎么报仇,朝廷都不好再多管闲事了。

山璞听颜肃之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京?”的时候,还呆了一下,问道:“府君才回来,又要赴京?”

颜肃之不好意思地道:“是啊,他们参我。”

山璞有点紧张地问:“应该没事罢?”有事你不至于这么轻松啊。

卢慎从旁笑道:“使君自然是无事的。”

山璞结巴道:“又……又……又升了?”被参了,然后升官?这个“参”难道不是被投诉的意思吗?

颜肃之戏言:“丁长明好了,你怎么反倒结巴上了呢?”

卢慎将京中事三言两语解释完了,总结道:“就是咱们使君什么都还没动手呢,事情已经结了。”

山璞听到“小娘子”三个字,耳根一跳,嗫嚅道:“这也太快了。”这么能干啊,好萌啊……